雪鸩漠然注视着青铜台上,陷入了狂化状态的突突尔,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那个叫田谕的男人,即便有宝器护身,也支撑不了十个呼吸,会被突突尔直接撕碎,浑身炸开。

然而青铜台上的风暴之中,传来了一道轻微的嗤然声音。

像是有人撕开了风。

不仅仅撕开了风,还带来了雪。

一枚冰屑飞掠而出,被雪鸩两根手指夹住,他皱起眉头,看着这一片雪屑在自己指尖冻结,连带着指尖的一小片肌肤都被冻上霜寒。

这是……什么?

因为罡气掀动的风暴中心。

田谕双手挡在自己的面前,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被要被磅礴的劲气撕开了,喉咙已经满是血丝,挤不出更多的声音,突突尔撞来的身影像是一座小山。

他闭上双眼,脑海里想到了苏琴,自己的妹妹,先知大人,一路上走过来,陪伴自己抵达天启之河的同伴们……

还有乌尔勒。

田谕挤出了一抹苦笑。

自己这副模样,被乌尔勒看见,要笑话的吧……明明给了自己一件宝器,但实力还是太差了……

那股威压瞬间便抵达了自己的面前。

与此同时。

他的耳旁,传来了轻微的撕裂声音。

迎面而来的罡风,瞬间支离破碎,化为一蓬又一蓬的狂潮,在田谕面前的三丈之外瀑散。

有一道身影,像是“撕裂”了空间,指尖微微勾勒,无数道符箓秘纹在风暴中心流淌,撑开了一道燃烧着神性的门户。

他从门中走来。

无数的光明围绕,匍匐,拥簇。

田谕感受到了炽烈的温暖,他下意识睁开双眼,看到了无比熟悉的那个背影,一瞬之间,鼻尖酸涩,喃喃开口道。

“乌尔勒……”

不是在做梦吧?

那个男人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宁奕的指尖,小元山的符箓秘纹如倒悬海水一般汇聚,即便是有“大道长河”去推演,他也花费了数十个时辰,才将符圣摆出来的秘纹破开,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这些秘纹在白狼王庭内连接着任意一处的空间,整座白狼王庭的地底,都是符圣当年布下来的阵法。

从小元山完成闭关,宁奕便觉察到了“百鸟袍”的震颤和哀鸣。

那件白早休的珍贵护身宝器,在赠给田谕的时候,便多留了一个心眼。

宁奕寄托了一缕神念在其上面,当田谕遇到强敌的时候,自己可以第一时间察觉……一念之间,宁奕便捕捉到了青铜台的位置,接着便是以指尖符箓阵纹,撕裂空间。

他没有迟到。

脚尖落在青铜台上的那一刹,宁奕便看见了那个迎面撞来的巨大身影。

那个在王帐内遇到过的,名叫“突突尔”的小巨人。

如果真要按境界划分杀力,突突尔的实力相当不俗,可能有着十境的力量,而此刻似乎陷入了某种狂化状态。

宁奕皱起眉头。

他望向青铜台上,雪鹫王就在那里……是他动的手脚么?

此刻的突突尔,有着可以与十境巅峰修士对捉厮杀的本钱,浑身血气燃烧,这是一种类似东境邪术的法门,燃烧精血,大量消耗寿命,来换取体魄和力量的飚增。

……

……

青铜台上地面寸寸炸开。

突突尔双手攥拢如锤,转身拧腰,所有人的目光之中,看到了炽烈的圣芒里,在瘦削的田谕面前,似乎多了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站在田谕面前,要替他挡下这一击。

田灵儿瞳孔收缩,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宁奕”!

轰然爆破的风流声音,从青铜台上炸开,在地面瀑散,离得近一些的观战者,伸出一只手来,几乎无法直视那台上炸开的光明……然而光明消散,所有人都看清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雪鸩的神情猛地变了。

田谕的身前,那个从天而降的年轻人,一根食指,抵在突突尔的双拳之处。

这一幕实在太具有视觉震撼性。

突突尔像是一座山。

而宁奕……像是一株草。

此刻以山撞草,更像是以卵击石。

宁奕的脚步连后撤一分也无。

他站在光明和浩荡之中,神情平静而又淡然,

一根手指抵压在突突尔的拳头之处。

接着,第二根手指轻轻搭在其上。

瞳孔一片漆黑的突突尔,发出了野兽一般的怒吼,他高喝着踩踏脚底的地面,双脚踩住一张巨大的蛛网,整个人埋下头颅,却像是撞在了一堵厚墙之上,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前进一丝一毫……直到宁奕将五根手指都搭在他的拳面。

宁奕道:“跪下。”

五根手指按下。

突突尔的额头,青筋鼓起,他喉咙里的怒吼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