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台上,一片烟尘,缓缓散去。

看着还站在自己面前“安然无虞”的田谕,突突尔的神情相当难看。

他能感觉到空气之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杀意。

雪鸩就坐在青铜台下,面无表情盯着自己,那位注定要接过雪鹫王旗的小可汗,性情暴戾而古怪。

突突尔暴喝一声,他整个人前踏一步,劲气从肌肉内迸发,直接将衣袍都撕裂,一拳擂打而出,这一拳犹如战锤,隔空爆响。

田谕的耳朵都要被风声撕裂了。

田谕一刀递斩而出,刀光划出一道清亮弧线,然而那只包裹着罡气的拳头,如金刚钵一般,将自己的佩刀砸得咔嚓碎裂。

突突尔低吼道:“给我死!”

田谕闷哼一声,双手抬起,如金蛇缠丝一般,并没有选择去硬撼突突尔,他身上有“百鸟袍”,只需要化开这一拳的力道,便足以全身而退。

两只手掌,化为幻影,捉向突突尔的一拳。

田谕的血脉是鸟雀属相,身法敏捷,要论力量,肯定不如突突尔。

这叫一技之长,避敌之短。

然而,这世上还有一句话。

一力破万法。

田谕的两只手掌,在贴近那只拳头的时候,他的面色骤然变了,在这一刻,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突突尔的拳头,单单是四周不断迸射的罡气,在尺余距离,便令他擒拿而下的双手手掌,皮开肉绽,鲜血四溅。

这股劲气,根本不是凡夫俗子能够抵抗的。

这一拳,狠狠捶打在田谕的胸口,“砰”的一声,将青铜台上的劲气都震散。

这一声闷响,就像是雷雨季节的穹顶落雷,声音沉闷而且响亮。

台下的一些观战者,神情都起了微妙的变化,这一声入骨捶打……不会出人命吧?

田灵儿神情惨白。

苏琴闭上双眼,身子摇摇欲坠。

青铜台上,短暂的死寂,这些烟尘全都散开。

有人惊呼道。

“他还站着……还站着!”

……

……

突突尔的拳头,被两只手掌按住,田谕的双手,已是惨不忍睹的血肉模糊,颤抖扶住那只巨大拳头。

嘀嗒嘀嗒的粘稠鲜血,在风中被吹成一小串连绵长线。

两人对立而站,一高一低,一个人巍然如山,另外一个人则是如风中浮萍,随时都可能被吹散了。

突突尔皱起眉头。

这一拳,就算是八百年的雪狼王,也能被直接锤杀。

这个出自西方边陲的年轻男人,身上的血脉无比低微,修为更是只有五境……怎么做到抗住一拳不死的?

田谕的发丝垂落,他的眼眶里有血丝浮现。

后背被这一拳打得有些凸出,他的衣袍内,传来连绵不绝的鳞甲震颤声音,那一拳为点的磅礴力劲,被百鸟袍的无数鳞甲所分担,节节分散,化小……但即便如此,他也有些无法承受了。

再强大的宝器,也无法弥补境界上的差距。

实力相差的太大了。

突突尔的耳朵微微侧动一下,他隐约听到了风声,紧接着便明白了田谕能抗住两拳的原因,这个家伙身上披着一件不得了的宝器,相差如此之大,竟然硬生生化解了自己的拳劲。

“是宝衣么?”突突尔俯瞰着田谕。

田谕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的声音夹杂着血丝,还有轻蔑。

“还有一拳,你打得死我么?”

突突尔神情一滞。

他听到了一声咳嗽,接着面颊上传来了湿润的温度,一口掺杂着鲜血的唾沫,被田谕喷了出来。

那个瘦小男人抬起头来,嘲笑道。

“……杂种。”

耳旁立即响起剧烈的破风声音。

突突尔的神情狰狞起来,抬起一只手掌,五根手指如蒲扇一般。

这一巴掌,对准了田谕的脑袋。

他何时受到过此等屈辱!

八大姓的戒律,青铜台的规矩,都被他抛在脑后。

你有宝器,但宝器护不了头颅。

“我要你死!”突突尔的暴喝声音在青铜台上炸响。

狂风席面,田谕闭上双眼,脚底微微一错,身子向后仰去,他的面颊生出了无数纤细的毫毛,四面八方每一缕的空气流动,都被肌肤所捕捉。

血脉,开启!

田谕的后背几乎要贴在青铜台上,他的腰身陡然发力,像是一条蟒蛇,双手按在台面上,整个人匍匐掠出,刹那将自己弹射到了青铜台的另外一边。

而失去了理智的突突尔,则是一个巴掌抡空,整个人向前踉跄一步。

田谕双脚踩住青铜台地面,如弩箭一般射出,一瞬之间,便来到了突突尔的后背之处。

田谕猛地睁开双眼。

眼瞳之中闪过一缕霜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