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突然暴怒,高力士一时摸不着头脑。

但一琢磨李隆基话中深意,不禁微微色变。

狐假虎威的孽障!

指的是谁?

眼下陇右,谁敢狐假虎威,得罪到裴旻的头上?

以高力士的细腻心思,如何猜不出来,心底大骂:“孽障坏事!”

李隆基将手中的信丢给了高力士,道:“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韩庄,在朕面前,唯唯诺诺。哪里想到,出了这长安,打着朕的幌子,四处耍威风,给朕蒙羞。堂而皇之的攒钱不说,就因为王君毚没有立刻接待他,嚣张的打砸代理都督府!还说代表朕,怠慢了朕!”

“呼!”他大口的喘着粗气道:“这事要是传出去,让朕怎么面对天下人?天下人怎么看朕?朕的清誉信誉,就毁在这孽障手里了。”

高力士接过裴旻的信,见信中韩庄的所作所为,入住三品驿馆,随意强入都督府,大开口的要钱,写的是详详细细,信中充满了他的愤慨,以及陇右诸将的敢怒不敢言。

“此贼安敢如此!”高力士神色也是骤变,赶忙跪伏在地道:“老奴管教不严,请陛下责罚。”

李隆基气呼呼的道:“起来吧,此事与你无关,朕都看走眼了。那里想到,就他这一小小宦官,竟无法无天至此。你替朕知会静远,让他就地处置,给静远、王副都督以及陇右诸将,一个交代。”

高力士应了下来。

回到办公地,高力士以李隆基的名义下了一到旨意,想了想又亲自写了一封道歉的书信,为自己的治下不严而向裴旻致歉。

鄯州。

裴旻直接住进了当初郭知运遗留下来的都督府。

裴母、娇陈也在第三天后的一早,抵达了鄯州。

裴旻亲自在鄯州外迎接。

远远的看到裴旻,一骑风风火火的来到近处,正是不让须眉的夏珊。

经过三天休养,辅以上好的金疮药,兼之武人体魄,夏珊的杖伤恢复的极快,手脚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只牵扯后背伤口,其他与常人无异。

原本她应该在马车上受人照顾,可她性子喜动,与好静的裴母、娇陈没有共同语言,早早骑马赶路了。

她骑术绝佳,不牵动后背,也能如履平地,并没有多大影响。

轻手轻脚的下马,夏珊慎重拜道:“多谢裴帅仗义出手。”裴旻知道夏珊性子急,在拿下韩庄的时候,已经派人通知了。

“何为仗义?”裴旻摇头道:“王副都督不会在陇右呆的太久,这点你我清楚。但是只要他还在陇右一日,便是我麾下的人。身为将帅,若连自己麾下的兵将都保不住,有何颜面坐在这帅位上?”

夏珊笑道:“这么说,以后末将要是闯了什么祸事,可以找裴帅?”

裴旻回答的毫不迟疑:“只要错不在你,一切好说!要是你错在先,可别旧伤没好,新伤又至。”

夏珊想着那十五军杖,也不由打了个寒颤。

军杖她并非没有挨过,只是通常施刑之人,多多少少对她会手下留情。可是裴旻的行刑官没有半点留情,出手之重,比他们在郭知运麾下要严厉的多。

待裴母的马车来到近处,裴旻领着一众人进了城。

裴旻意外发现夏珊莫名的挤到了袁履谦的身旁同他说着话。

袁履谦一板一眼的应答着,显得有些拘谨。

“这……”

裴旻瞧着两人,大感意外,不由呵呵一笑,念道:“难不成拆散了一对姻缘,又促成了一对?”

一并抵达现今的节度使府,先到鄯州的这两天,裴旻正好将一些琐碎之事办妥,给张九龄、袁履谦、江岳、李翼德、李嗣业、李林甫、裴晨霖这些人安排了住处,让他们有个居住的地方。

张九龄、袁履谦、李林甫、裴晨霖各自整理家当去了。

裴旻留下江岳、李翼德、李嗣业、郭文斌,他们身为武将,气力不凡,正适合搬运大箱小箱,先充当苦力。

裴旻一家人杂物甚多,尤其是裴旻特地从家里挑选了三千册书,更是好几大箱。

这三四人都不方便抬的箱子,在李翼德、李嗣业手上那是一人一个,如抬小鸡一般。

夏珊要去王君毚处瞧一瞧,告辞离去。

裴旻叫住她道:“后日黄昏,我在府中设宴,宴请陇右所有军使将官。王副都督等会会与你细说,我这里就事先邀请了。”

夏珊自不拒绝。

江岳、李翼德、李嗣业、郭文斌几人干完了苦力,也跟他们说了聚会之事。

即便是李翼德都知道,此次他们入住陇右,算得上是反客为主。

论及在陇右诸将心中的威信,裴旻比不上一直被视为郭知运接班人的王君毚。

虽非有意,可裴旻确实挤走了王君毚不假,想要在这种情况下让陇右诸将心服口服的接受调配,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

这一点上,他们也帮不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