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非晚这两日一直憋在府中。

一则是因着还在吃着避子药,二则是……她被赐婚一事弄得全城皆知,不少人知道她死缠烂打封卿,终于得了名分一事,等着瞧叶家的笑话。

可今日,吃完避子药,她便觉得胸中沉闷,加之这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心中郁结,索性便叫上芍药,二人出门散心。

所幸市井之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叶非晚那些轶事说说便过了,也无人再纠结。一路上摆弄些小玩意,走走透透气,胸口果真舒坦了些。

到了午食时分,叶非晚本欲在街边解决了餐食便罢了,未曾想芍药在吃食上绝不松懈,直拿大夫说的话当金科玉律,道她身子不好,当吃些温和之物。

最终二人寻了这京城最为繁华的醉仙楼来。

前世王府里有宫里出来的御厨,加之叶非晚和封卿闹得僵,出府须得请示他,她后来便一次王府都没出过。如今再来这醉仙楼,登时看什么都极为新鲜。

“两位客官,吃些什么?”店小二倒是恭敬的很。

“楼上可还有厢房?”芍药问道。

店小二满眼为难:“此刻正是午时,客人正多,厢房早已没了。”

“没有厢房,雅座总有吧?”

店小二眼睛一亮:“雅座还有一个,您里边请!”话落,便在前面引路。

叶非晚二人刚走上楼去,未曾想与转角处的身影相撞,那人柔弱的紧,后退几步,幸而被人搀住:“小姐,您没事吧?”

叶非晚定睛一瞧,却见一穿着粉纱丝裙的女子,眉目秀丽柔婉,正被一青衣丫鬟搀着,小脸尽是惊惧,端的是我见犹怜。

“你们怎的走路不看人?”那丫鬟抬头,直冲着二人吵嚷。

“分明是你二人背对转角处,怎的还怪上旁人了?”芍药见那丫鬟横眉竖目,登时上前维护。

“青莲,不得无礼,”那柔弱女子上前拦下青衣丫鬟,“方才是你我二人背对转角……”声音却在看见叶非晚时戛然而止,良久盈盈一笑,“原来是叶姑娘。”

叶非晚皱眉:“你认识我?”她记忆中,从未有过此人。

“我是京城太守之女江雅云,不过叶姑娘乃是大晋首富之女,便是圣上都要给几分薄面,不记得小女也是应当。”虽是自谦之词,可这江雅云语气中分明掺杂了几分高高在上。

士农工商,叶非晚自然知晓,商贾最为次之,可若做到跺一跺脚影响一国命脉,便无所谓次与好了。叶家,便是如此。

是以,叶非晚只顺势颔首:“我确是不记得你。”

江雅云脸色果真难看了几分,却仍旧维持笑意:“京城传言果真不假。”

“什么传言?”

“靖元王逃不出叶姑娘的手掌心啊,”说到此处,江雅云掩唇笑了笑,眼底却尽是恼意,“王爷这才到醉仙楼,叶姑娘便跟来了呢。”

封卿在醉仙楼?

叶非晚脚步一僵,良久方才勉强一笑:“江姑娘说笑了。”话落,扭头便要下楼而去,她如今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小姐?”芍药诧异低呼。

“我们快些离开此处!”叶非晚口上说着,脚步未停。

“叶妹妹这么着急去哪儿?”却在此刻,楼下一人穿着一袭绯色闲散袍服出现,一张娃娃脸倒是满眼笑,正是郑欢。

可瞧在叶非晚眼中,却比魑魅魍魉还可怖上几分,她脚步倏停:“只是……突然想起家中尚有急事……”

“你大哥便在厢房,他怎的不知家中有急事?”郑欢一挑眉,朝前望了一眼,登时眼睛一亮,“江姑娘也在?刚好和叶妹妹做个伴,一同去厢房用午食吧。”

这江雅云对封卿可是掩盖不住的欢喜,奈何脸皮薄,做不到叶非晚那般泼辣大胆,也只敢偷偷摸摸接近着看一眼封卿了。

如今,二女聚首,怕是分外热闹。

他这边心存看热闹之心,哪里知叶非晚内里早已换了魂。无奈被郑欢堵着去了厢房,果然看见封卿、叶羡渔和李广陵已经在里面。

见到郑欢带着两姑娘进来,三人神色各异。

叶羡渔只想着自家妹子果真是口是心非,说什么不喜欢封卿,如今还不是巴巴跟踪而来。

封卿脸色却着实沉了沉,自知晓叶非晚问了身孕一事,他便觉得这个女人意有所图,又听叶羡渔说她这几日在家中十分安分,人也静了些,心底更是怀疑,如今自己罕见出门一次,她便跟了来,当真是……好生不知廉耻!

叶非晚无需看封卿,都知晓他心底在想什么,无非是自己如何卑鄙罢了。

郑欢早已推了一把李广陵,将封卿对面的位子让出,而后在封卿凉如水的目光下,望着叶非晚,若是以往,她早就上前占了此位子。

可今日……

“江姑娘请!”叶非晚一侧身,对身后的江雅云示意。

话落,厢房一片寂静,封卿本随意落于身侧的手微微一紧,周身气场不觉凝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