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题对于邓健而言,实在不难。

因为教研组的数十场模拟考试,只有前面五六场,才会出这样的题!

而到了之后,题目的难度越来越深,甚至到了变态的地步了。

邓健甚至不假思索,就想到了好几种破题之法,倒不是他真有什么天赋,实在是这样的题做的太多了。

不但做的多,而且还分析理解的多,优秀的文章,先生们会像对待橘子一般,一层层的剥开,展露在大家的面前,而后耐心的讲解其中的优劣。

因而邓健的题可谓是作的得心应手,甚至他恍然之间,有些不可置信。因为在以往的时间管理上,做题的过程还是需要掌握好时间和节奏的,可因为太快,一不小心就‘超了车’。

而另一边,许多考生见了题,一时懵了。

这样的题?

李涛此刻眼睛已经直了。

他出自李氏,身份非同小可,只是和寻常的世族子弟比,他更上进一些,毕竟哪一个家族,都会有一些轻佻的人,而李涛自幼便好读书,在赵郡李氏家族里,已算是优秀的子弟了。

他家学渊源深厚,受过不少的教导,又颇有天资,因而一直被族中当做重点的培养对象。

此番在长安,许多世族已经开始慢慢察觉到了科举的好处,陛下既决心以科举取士,那么此时,赵郡李氏除了顺从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办法。

李涛在州试中,名次并不高,因为榜中靠前的位置,大多都被二皮沟大学堂占据了,这长安的州试,可谓是地狱级别,不知多少人落榜。

正因为如此,所以现在为了迎接这一场大考,李氏家族也意识到大学堂的教学方法,确实颇有用处。

于是李氏族学里开始更改了教学的方法,让李涛这些子弟们,每日死记硬背,与此同时,每日作文章。

而今日,李涛信心百倍。

自己的根基和功底极好,堪称翘楚。而那大学堂之所以在州试中大放异彩,不过是因为他们找对了方法而已,现在李氏族学既然也学习了这种方法,那么比拼的就是功底了。

所以他显得轻松和惬意。

甚至进了这考场后,他还略略有些出神,想着那大学堂与吴有静的矛盾,这一场矛盾,其实李涛并没有波及,毕竟他出自的乃是真正的世族,倒不会像其他秀才一般,跑去书铺里凑什么热闹。

可是心理上,他是支持吴有静的,吴有静文名远播,又是名士,何况他的话往往发人深省,他也有耳闻,此次他踌躇满志的来,便是要压这些大学堂的读书人一筹。

可是……

当题放出来。

李涛一时懵了。

此题……很浅显。

可若是知道这题的背景,却让人背脊发凉。

这题太难了。

怎么此次大考,竟出这样的难题?

李涛愣神起来,他自觉得自己有满腹文章,可他此时的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

这题实在太多陷阱了!

他在心里不停吐槽,这题出的太古怪了,他想了很久,才勉强想出一个破题之法。

只是单凭这些,还是无法提振李涛的自信心,毕竟时间仓促,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些,于是提笔开始围绕着破题,却觉得很是干涩。

这一下子,心里便没底了。

人没了底气,心里就多了杂念,而这杂念迸发出来,这文章便只好断断续续的写,有时觉得不妥,回头又想改,却又怕后头无法衔接。

再到后来,他想斟酌一下词句,却恍然之间发现,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毕竟作文章的时间是有限的,就算开始渐渐有了一些灵感,也已没有时间好好梳理。

他心里一面暗骂着考官,一面又是安慰自己。

不怕,不怕,此题如此难,他能写出一篇文章来,想来就已算出色了,应该能够考中的,他对这文章虽然有些不满意,甚至觉得很多地方顾此失彼,不甚通达。可考试本不是做出锦绣文章,而是文章做的比其他人好便可。

如此一想,他心里不由松了口气,便镇定了一些。

大抵的看过了文章,而后拿出正式的考试纸张,重新誊写了一遍文章,刚刚大功告成,收卷的时间便到了。

他恍然抬头,书吏们则木着脸将试卷一份份的收走。

这时,才允许考生们出考棚。

收卷之后,整个贡院,犹如突然从安静中苏醒了,却像是一下子到了菜市口一般,人们议论纷纷:“太难了,太难了,世上怎有这样刁难人的题。兄台考的如何?”

“难,还能考的如何,我连文章都没做完,便已收卷了。”

“这样的题,不是故意为难人吗?虞公出此题,却不知有谁人可以写出好文章来。”‘

“呵……就这么一会儿考试的时间,能做出什么好文章来?”

人们议论纷纷着,李涛听到这些话,心里的沉重又松了几分,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