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没有想到,崔二郎和仲小乙回到军营后,当他人询问他们在高府的经历时,因为有人说了句玩笑话,结果被暴怒的两人打得呕血,甚至惊动了高仙芝。

“沈郎啊沈郎,某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召集安西诸王,听听这大唐的盛世之乐。”

翌日没有前往都护府的高仙芝,在府中亲自听沈光指挥乐人们奏完那三首组曲后,亦是过了很久才平复心绪,尤其是那首《象王行》,让他如同老管事那般,回忆起了幼年时随着父亲前往长安朝拜圣人时的场景。

“都护不必心急,我等才合练两日,还有不少瑕疵的地方需要打磨。”

沈光谨慎地回答道,他听封常清说过,如果他的这三首组曲能让高仙芝满意的话,将会上献长安,于圣人御前演奏,这就意味着乐人们的配合不能有半点差错。

“沈郎谨慎,某就放心了,那便定于五月十五,某会在龟兹王宫大宴安西诸王。”

高仙芝沉声说道,他新任安西副大都护,又都知安西兵马事,知会安西诸国是应有之意,如今有沈光这三首大气磅礴的曲子,定能压过程千里。

向来大方的高仙芝这回自然也没吝啬,让老管事取了数百贯分于乐人们,而沈光那儿自是又赏下了十斤黄金,这回沈光没有推辞,那三首曲子绝对值这个价。

送走高兴的高仙芝后,沈光领着得了赏赐后干劲十足的乐人们继续合练演奏,而这次他开始不时地停下指出合奏时出现的差错,让乐人们有些膨胀的心态都平复不少。

“这些是某新谱的乐曲,你们拿去誊抄后,抽空练熟了,十日后某自会考较你们。”

从怀里掏出这几日抽空准备好的乐曲交给乐人们后,沈光吩咐道,再好的乐曲,日日翻来覆去的练习迟早会让人觉得枯燥,所以他将这些小编制的乐曲交给乐人们练习用作调剂。

对于动不动就拿出新曲的沈光,乐人们已经见怪不怪,反倒是争先恐后地抢着要誊抄曲谱,不过好在沈光这次准备了不下二十首曲谱,足够乐人们分别誊抄。

离开高府后,沈光径自回了沈园,如今他的精力大都落在即将建成的音乐厅上,就连封常清也会时不时从都护府里溜出来检查进度,用封常清的话来说这城中的王公贵族和富商大贾们已经等不及想要给他们送钱了。

“这乐楼为何取名叫做樊楼,这其中可有什么讲究?”

看着那块提着樊楼的乐楼牌匾,封常清皱着眉头朝沈光问道,饶是他学富五车,也想不出这个樊字能和曲乐扯上关系。

“封兄有所不知,我阿娘在河中时开的饭铺食肆就叫做樊楼,那时我阿娘会奏乐揽客……”

沈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封常清听罢也只能悻悻打消了重新取名的打算,忠孝乃是做人的根本,沈郎取名樊楼有思念其母之意,他又能怎么办?

封兄啊封兄,你不懂,这樊楼可是上上大吉的名字啊!

看着封常清看着挂上去的樊楼牌匾时那不无遗憾的眼神,沈光只能在心里默默道。

走入樊楼内部,里面的观众席被分成了上下两层,下层大约十五排,呈梯形从高到底排列,封常清数了数,大约也就两百个左右的座位罢了,而上层则是分成了十个雅间,每个雅间最多也就够坐六七人的样子。

“沈郎这樊楼,还真够新鲜的,这里的布置某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啊!”

封常清看着那些汉儿们架着梯子在四周的墙壁上订着凹凸不平的木板,往里面贴着毛毡,完全不明白这么做的道理,只能看向身旁的沈光。

“封兄,你来坐坐看,这椅子做得可还舒适。”

沈光自然没法和封常清解释什么是声学设计,什么是声音的漫反射,什么又是天然的音响共鸣,只能把话题扯到别处去。

封常清坐在了下层那些一般大小的靠背椅上后,觉得那宽大的座位很是舒服,“这皮垫下垫了什么?”

“封兄果然聪明,这些皮垫里我让人垫了挤实的木棉,这靠背也是。”

沈光满脸自得地说道,为了这些座椅,他花了不少心思,樊楼刚动工,他就画了图纸让曹居延去寻城里手艺好的皮匠和木匠将这些只能算是简陋的简易沙发椅做了出来,如今看起来效果还不错,起码封常清坐下后便没有再起来的意思。

“沈郎真是奇思妙想。”

把手搁在两边宽敞的扶手上,封常清整个人滑落,陷在沙发椅里,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葛优躺,然后伸了个懒腰,发出了舒服的呻吟声,“这椅子不错,沈郎这儿可有多的?”

“封兄识货,我这儿早有备好的,封兄喜欢,我这就让人送去封兄家中。”

“某家里就不必了,待会儿某自让人来取,对了,这椅子,给都护留了没?”

“封兄放心就是,我可是多备了十几张,都护喜欢的话,还能拿去送人。”

“沈郎做事果然滴水不漏,如此我便放心了,沈郎,且让某躺一躺。”

事实证明,人都是追求舒适且深具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