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的是破窑出好瓷,歹竹出好笋,怎能一概而论?阿念以后可是要中进士的人,咱们县里中进士,还是百多年前胡山长他祖父时候的事儿啦。你想一想,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儿。再说,阿念他亲娘没娘家吧,咱家难道没人,能瞧着闺女被人欺负。”

何老娘道,“我瞧着阿念长大,这孩子多会过日子,才这么丁点儿大,宅子地的,都置起来了。一有银子就交给咱家丫头片子给管着,多好的孩子啊。这样的孩子,不要说能考出进士来,就是寻常男孩子,没事儿还藏个私房哩,像阿念这样的有几个?”

何恭道,“阿念年纪还小了些,再说,他的亲事,总要跟阿素商量一二的。”

何老娘不耐烦的挥挥手,“行啦,去吧去吧,我知道了。我就不信我能看走眼!我先把话撂下,除非找个比阿念好的,不然我再不能同意的。咱家丫头,这模样,这学识,这本领,等闲那些土鳖小子们哪个配得上哩。”

何恭尽管素来谦虚,听老娘夸闺女也不禁笑了,“娘,在外可不好这样自家夸自家孩子的。”

何老娘“切”一声,不以为然,“我就不说,长眼的也能瞧见。”如今碧水县这些女孩子,她家丫头片子说第二,她就不信谁敢排第一。

母子二人又就何子衿的婚姻大事唧咕了一阵,这也不仅是何子衿年岁不大的事,尤其阿念才十二,就是何家想抢人,也不好太急了。再加上沈氏那边儿,母子二人还是觉着暂且搁置一二年再说。不过,何老娘有话在先,“要是阿念下次秋闱榜上有名,立码定亲,没的二话。”她老人家就把事定下来了。

何老娘还拿了这样的问题问阿念,譬如,“阿念你也大了,有宅有地有功名的,县里不少人跟我打听你的亲事,你有主意没?”

阿念一听这种问题,立刻精神抖擞,道,“那些人,不知根底,不知品性,祖母你替我回了就是。”

何老娘笑,“唉哟,果然是秀才脑袋,果然有眼光。你跟祖母说说,想要什么样的,祖母好替你留心不是?”

阿念跟何老娘对眼儿,道,“人好就行。”

“啥叫好?世上好的多了。”

阿念忙把何老娘手边儿的茶水递过去,道,“祖母,我觉着,还是得知根知根,人又好,才成。”说完,阿念怕何祖母的智商不大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补充道,“只要人好,知根底,脾性相投,我觉着,大两岁正好。”

何老娘眼睛一亮,粉儿欣赏的拍拍阿念略有单薄的肩头,赞道,“要不说能中案首的人哪,就是有眼光!成!”

阿念立刻打蛇随棍上,问,“祖母,您这是同意啦?”

“我同意没用。”何老娘道,“还是你爹,办得那事儿忒不地道,把你姑给吓着了。”何恭就漏说了一句“保密”,何老娘就把从儿子那里听来的,阿念他亲爹跟他亲娘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跟阿念说了。

阿念不说一个雷霹下来那种震惊,是因为身体里有老鬼给他在一畔做解说呢。

譬如何老娘说,“你爹那东西忒不是个东西,成亲就是一辈子的事儿,怎么能因攀慕富贵就不要媳妇孩子呢?那有本事的人哪,不娶富贵人家的小姐都一样能出头儿,非但没本事的,才想今儿借东西,明儿借西风呢。”

老鬼就道,“是挺不是东西的,不过,那东西没落好下场。”

何老娘再说,“你娘办事儿也不对,男人没了,孩子还在呢,再怎么难,也得带着孩子。亏得你有些运道,要不,你这一辈子不就耽搁了吗?你说,是不是?”

接着,何老娘又说起自己的苦历史,“当初,阿恭他爹死了,阿恭还小,阿敬还没嫁呢。唉哟,我多难啊。啊,对了,还有三丫头那杀千刀的祖父来我家里坑了我十二两三钱七分银子!唉,再怎么难,孩子咱得带着。你娘啊,这事儿办的也不对。好在你有运道,没耽搁了学业。”

老鬼继续解释,“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你宽宽心吧,,我以前也钻过牛角尖儿。钻什么钻啊,人各有命,咱们就是没爹没娘的命。”

有老鬼这么宽慰着,阿念也就维持住了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然后,他就蔫儿了。

他觉着,自己这种出身,好像的确是配不上子衿姐姐。

阿念自小同子衿姐姐一道长大,子衿姐姐第二天就觉出阿念不对头了,从阿念这里追问出原因,阿念那叫一个自卑,何.教育小能手.子衿姐姐不得不给阿念励志一番,还道,“唉哟,英雄还不论出身呢。多少没爹没娘的,照样有出息。看你这样儿,知道那样不好,你以后不做他们那样的人就是,别扭个啥哟。别说你了,我听说太\祖皇帝当年也被他亲爹给抛弃了呢,你看人家,再看看你,这还叫个事儿。”

阿念打听,“子衿姐姐,你怎么还知道太\祖皇帝的事儿啊?”

“在书上看的呗,要不叫你多看书呢。”子衿姐姐不以为意,继续宽慰阿念,“甭天天愁苦个脸啦,比你惨的人有的是。我还见过,把孩子作价卖了的。你再想想你,这说明你跟我家有缘份,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