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细微的窸窣声立即引起了姜爻的警惕,就在他回过头的同时,一名黑衣人正举着利刃长刀,朝着他的脑袋劈头盖脸地砍来!

“!?”姜爻神色一凌,忙俯身朝着边上一滚,与锋利的刀刃正好擦肩而过。黑衣人没想到姜爻竟能躲过偷袭,手上的长刀在惯性下重重地砍入泥地,一时拔不出来。而姜爻趁此之机反手一记手刀击中黑衣人的后颈,后者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呼……好险。

姜爻望着昏厥的黑衣人,轻轻舒了口气。他蹲下身,揭下了蒙在黑衣人脸上的黑巾,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张陌生的脸,而这张脸下的脖颈上,一道刺上去的印记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是……帮派标志吗?

姜爻皱起眉,把这枚标志默默记在了心里,但没等他进一步观察,便听几道人声传了过来,先前的动静似乎惊动了附近的黑衣人。

“……那边好像有声音!走,去看看!”

糟了……

对方人数众多,姜爻并不打算硬碰硬。他立即用树枝把昏迷的黑衣人藏好,随即退入树林并绕了一大圈,最后从后山一道不起眼的侧门躲入山庄,试图寻找幸存者。因为他知道,如果对方的目的是寻物,那在找到东西前,至少会留一道活口,而这道活口应该就是暮色山庄庄主——欧阳老爷。

淅沥的山雨渐渐停息,可浓重的血腥味却依然弥漫在空气之中,挥之不去;遍地的鲜血与残留的雨水混合为一,将整座暮色山庄染上一层不祥的血色。

姜爻不忍看向满地的尸体,只能咬牙别过头,一边躲避着山庄内游荡的黑衣人们,一边悄悄来到了山庄后院的庄主堂,然而还没等他靠近,便看到两名黑衣人抬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从堂内走了出来。

是欧阳老爷!?

姜爻认出了那具已成为血人的尸体,而紧随其后出现的那名手握皮鞭的刀疤男,似乎就是这群黑衣人的头子。

“啧,想不到欧阳黎这老东西那么不禁打,竟然就这么挂了……可恶,该问的都还没问出来呢!”刀疤男啐了一口,从他身上喷溅的血迹来看,害死欧阳老爷的凶手显而易见。

“这暮色山庄里,还有其他活着的吗?”

“应该没了,不过这老头还有个儿子没找到,好像叫欧阳旭……”

一名黑衣人刚回答,却见另一名黑衣人匆匆赶来,对着刀疤男耳语了两句,后者闻言冷笑一声,立即带着其他人朝着山庄大门口冲去,像是知道了某个新的目标。

难道山庄里还有幸存者?

想到这里,姜爻顿时也顾不上其他,立即抄近道奔向大门的方向,不消片刻就赶到了大门附近。

银白的残月在雨后阴云的笼罩下忽隐忽现,借着残存的月光,姜爻看到了一位熟悉的瘦小身影战战兢兢地出现在前方山庄大门口。

欧阳少爷!?

姜爻认出了人影,而更让他心惊的是,他发现少爷的身后慢慢浮现出了一道举着尖刀的黑影。

“小心!”

没有丝毫犹豫,姜爻大吼着冲了出去,一把推开了还在愣神的小少爷,却被一把尖刀正中胸口!

“……!”飞溅的血花瞬间沾染上白袍,姜爻的身体重重倒在了地上。被割裂的刺痛贯穿胸膛,伤及肺部的姜爻没法说出半句话,只能察觉温度正一点一滴地从体内流失,在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已真正来到了生与死的边缘。

“赵、赵先生……!?”

欧阳少爷呆呆注视着血泊中的姜爻,声音开始颤抖。在接连的刺激与强烈的自责下,他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

“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轰隆隆——!」

刺耳的雷鸣划过天际,阴沉的天色也在陡然聚集的云层中,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血红,并很快凝结成一颗颗血色雨滴,倾泻在暮色山之中。

血雨。

这流传于民间的异象,此时正真真切切地在所有人面前上演。

“如果我没有出走……如果我能听先生的话……如果能回到一切发生之前……”

欧阳少爷低着头,不停自言自语着。极端的刺激下,他那绝望的双眸变得越来越红,在漫天血雨中显得格外狰狞;而与此同时,姜爻那处于消散边缘的意识也开始不断聚合,一段段记忆画面从脑海中渐渐浮出水面。

这是……唔!?

迷蒙之间,姜爻感觉自己被刺穿的躯体居然不受控制地自动站起,不仅如此,原本飞溅出的血液也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按照原先的路径回到姜爻体内,连胸口的致命伤也已自动愈合。

这种愈合方式,该不会……!?

姜爻那一度断片的记忆终于连接而起,他瞬间记起了自己被飓风卷走前的种种;而此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象,也让他联想到了那具怎么也杀不死的寿衣行尸,一个惊人的假设在姜爻脑海中成形,但现在才意识到这点似乎已经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