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收场

噶尔莫泽杰低头看着他被仪式蜡烛照亮的、褪去装甲的肢体。

香炉在壁龛里焚烧,散发出圣油的气味,他的手中松弛地握着关掉立场的剑。

金属在暴露的肌肉之间闪闪发亮,它们被植入了黑色甲壳的边沿,覆盖着厚厚的疤痕组织,他穿的白色罩衫暴露出了信仰混沌的代价——手掌消失了,变成了禽类般的利爪,而大腿则是像节肢类动物一般,脖子则是一堆连锁的阀门。

在他脚下深处,憎恨之心号的引擎搅动、爆鸣,在混乱的以太能量中前进。

一些经卷条悬挂在昏暗的光线中,每一幅都记录着他过去为帝国打过的仗。

仪式文字描绘着被遗忘的光辉战绩,在普林西亚达到顶点,一直到寻找魂矛的决定性时刻。

从那之后,标记大都变成了败绩,或者从长远来看毫无收益的惨胜。

目睹它们便是见证一个曾经骄傲和自豪的灵魂的衰落,这些横幅在过去用最精谨细腻的笔触写就,现在却没有好好书写的时间了,因此笔法匆忙而潦草。

一切都似乎还是老样子,但是其中早已丧失了神髓。

香炉的烟毫无灵魂,冰冷的空气中更无韵律可言。

噶尔莫泽杰再次抓起剑,回溯着他与索什扬的交手。

他已经这样做十几次了,试图找出自己犯下的错误。

目前他一个都没有找到,他的敌人只是纯粹更强罢了——更强,更快,更锋利。

从中没有什么可学的,只能让他认识到自己的虚弱。

狄格里斯,以西结,迪亚哥.......

曾几何时噶尔莫泽杰也憧憬并向往着与那些名字比肩而立,成为最伟大的智库和阿斯塔特灵能者。

但那次灾难性的行动终结了一切机会,反而给他戴上了“镣铐”。

这就是战争,就是命运,名为“堕落”的泥潭里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打捞出来的奖赏了。

巫剑在黑暗中旋动,雕刻着空气。

噶尔莫泽杰踏步出击,和一个早已不在面前的记忆中的敌人战斗。

很久之前他在战团的档案馆中也经常曾这么做,迎战着档案馆中记录的敌人,每次都会花上好几个小时。

他的剑曾经就像书写一样精准而流畅。

剑刃转动,下劈,接着撤回。

噶尔莫泽杰调整着他的重心,补偿着剑刃的每一次挥动。

当他撤回自己的前肢时,因为四肢移动的不协调——只是一微秒的延迟,几乎不可察觉,但是也足够了。

他维持姿势,估量着这几微秒的迟缓会让他的弱点暴露多少。

变异的肢体始终让他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受。

他慢慢地放松下来。

此时,香炉已然熄灭,残余的青烟轻轻飘动。

噶尔莫泽杰让剑尖垂下,从冥想室的中心转身,这时他瞥到了阴影中一个观察者的轮廓,在烛光中徘徊,耐心等待着。

“好友,你找我有事。”

噶尔莫泽杰的呼吸有些沉重,随后走向他武器应该被悬挂的地方。

“星语者们接收了新的信息。”

图贝克从阴影之中现身了,没有戴头盔的他,眼中闪烁着淡淡的灵光。

“.......是休伦的命令,要所有人和船都撤回大漩涡,他和阿巴顿的契约似乎结束了。”

噶尔莫泽杰点头,他将剑放下,把皮带束紧。

“帝国的追击进行的怎么样了?”

“阿巴顿又丢了三艘护卫舰,但总算把舰队都拖进了亚空间,不过有一艘巡洋舰已经没法再动了,或许可以用来补充我们的船员。”

“还有什么事?”

图贝克停顿了一下。

“听说阿巴顿和阿里曼见了一面。”

噶尔莫泽杰走向冥想室的出口,图贝克从旁加入了他。

“你很不舒服。”

“确实,毕竟......”

图贝克向前投去了不确定的目光。

“你也知道我们曾经发生过什么。”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有机会我也想和阿里曼聊聊,他知道的东西很多,我们还有不少事情得仰仗他。”

“现在怎么办?遵照修伦的命令?”

“没必要了。”

噶尔莫泽杰走到了盖着出口的幕帘前,外边走廊的灯光投射在入口的纸白色地板上。

“休伦已经给不了我们什么了。。”

“对了,还有件事。”

图贝克站在原地,没有跨过门槛。

噶尔莫泽杰也停了下来,微微偏头。

“什么?”

“黑色军团那个倒霉的舰队指挥官的报告,我也看到了,他其实打得不错,虽然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但确实把帝国的舰队滞留在虚空之中,才让隐藏的舰队有机会去排殇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