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秋站在原地,皱眉思考了一阵子,忽地转身,直飞狂沙门。

狂沙门座落在沙漠中心一座大型绿洲上,周遭百里看去全是人为的海市蜃楼,普通人往往怎么走都走不到真实地带,只能在外遥拜,憧憬这片繁华,成为毕生向往的圣地。

有些事情是相对而言的,狂沙门对于部分人来说算得上是高高在上,如同仙神一样缥缈难测,普通沙漠民众跪拜就是了。但实际上相比于某些真正鼻孔朝天欺压民众的人来说,狂沙门却又算得上平易近人,时常接引迷途者入绿洲,也时常四处抵抗沙暴,种植绿化,护佑民众,历代都有许多狂沙门弟子死于与沙暴的对抗之中。

所以狂沙门确属正道,在万里荒漠之中地位至高无上。

薛牧愿意和狂沙门和解,也是因为听慕剑璃说了这样的状况,很难当作大敌来对待。

不过他们只是半和解,云千荒在七玄叛乱里出了大力气,即使没有亲手杀七玄弟子,可若说七玄弟子的死伤跟他有关系这锅是甩不脱的,莫雪心对云千荒恨到骨头里。在云千荒彻底平息莫雪心的怒火之前,薛牧也不可能真的与狂沙门多么友善化。

至今也只有贸易建交,狂沙门要中土资源,薛牧要油田,各取所需。

如同中美贸易一样,这与盟友或伙伴还是有本质差距的,随时也有可能又因其他小事翻脸。

薛清秋以前没来过狂沙门,不过这百里蜃景对她毫无作用,她的目光勘破本源,直接就找到了正确的道路,直奔狂沙门要地。

如同演练过千百次一样,她准确地在狂沙门护门阵法之外一步的距离落下,遥遥看着门外目瞪口呆的狂沙门弟子,淡淡道:“云千荒可在?”

狂沙门弟子张大着嘴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仙女,结结巴巴道:“阁、阁下是薛、薛……”

薛清秋心中有点想做个撇嘴的表情,要不是薛牧夏侯荻那恶心巴拉的绝谱,自己的面孔怎么会搞得人尽皆知?她懒得让这些人慢悠悠通传,索性提气纵声:“星月宗薛清秋,拜会狂沙门。”

几乎可以听见狂沙门中一阵轰动的声音,紧接着大门洞开,云千荒与一大批狂沙门高层从门内四面八方飞掠而来,齐刷刷地落在大门口,紧张地盯着薛清秋看。

虽有贸易关系,可不是盟友,而且在绝大多数人心中,薛牧和薛清秋真是有区别的。如果是薛牧来了,云千荒可能哈哈一笑,上去热情问候一下:什么风把长信侯吹来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可面对薛清秋,整个狂沙门上下就是肃然凝重,每个人都是极度紧张戒备的状态。

“多年不见,薛宗主风采依旧。”云千荒行了一礼:“云某有礼了。”

薛清秋偏头想了一下:“嗯,当初围攻我的人里没有你,确实多年不见。”

“……”云千荒不知道怎么回答,感觉一句话就把天聊死了。他只能直入正题:“不知薛宗主此来有何贵干?”

薛清秋看了看周围,人人紧张兮兮的。她摇头笑了起来:“不过来访,看来狂沙门虚有其表。”

真不能怪咱狂沙门紧张,是你太强,而且你也不是薛牧,从来也不是会跑到正道宗门找人闲谈论道的性子,基本上出现就是战争,能怪别人紧张吗……狂沙门很多人都在心里嘟囔。

倒是云千荒还有点气度,呵呵一笑:“薛宗主神威盖世,弟子们仰慕风采也是正常的。都愣着干什么?摆酒待客!”

随着话音,护门大阵就在薛清秋身前分开,薛清秋直接踏步而入。大阵重新闭合,薛清秋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进入了险境似的,依然继续前行,身姿优美却又气度无双。

狂沙门的人也不得不佩服薛清秋的气魄,在这种有鼎宗门,对方严阵以待的状态下孤身入阵,随便换了个自信心弱一丝的都不敢这么玩。

云千荒暗叹一口气,薛牧真是好福气。

在云州他和莫雪心秦无夜都打过架,都是洞虚强者,都是一代宗师,可从她们身上真感受不出薛清秋这样的压迫感。至于外貌谁美,云千荒分辨不出来,他只认为薛清秋这才算是盖世芳华。

以武为尊,尊在方方面面,连外貌都能高看一眼。

云千荒一路引着薛清秋到了宗门正堂,本来还有意吩咐上等酒席、丝竹音乐,他认为薛清秋喜欢,这是国宾之礼。薛清秋只是笑笑:“没那么多麻烦,你狂沙门还是省点花,你我两人谈谈就行。”

云千荒便也失笑,挥退门人,独自陪着薛清秋相对而坐。

薛清秋很惊奇地看着云千荒“唰”地铺开一个茶盘,上面布满功夫茶一应用具,然后云千荒手提砂壶,内力加热,一下就烧开了水,开始泡茶。

薛清秋忍不住笑了起来。

“令弟的影响已经遍布天下,云某也不能免。”云千荒很平静地笑着:“以前我们喝的是马奶酒,大块切肉,现在也越发精细起来。茶更是必备品,清肺润心,对于沙漠生活很有益处。”

薛清秋笑得眯着眼睛:“薛牧不是我弟弟,是我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