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郡衙考核官吏的时候,也有萦魂修行的堂堂侍郎听见了官吏们的窃窃私语。

“听说刘侍郎为人古板,不苟言笑……原来是个闷骚,一来就问青楼。”

“嘘……人家不是对咱灵州青楼不感兴趣么?”

“那是那是,毕竟朝廷大员,京师繁华之地,见多识广嘛。咱灵州小郡的质量,人家是看不的。”

“京师灵州离得近,两地报纸经常互通流转的,不知道京师人看了咱们的报纸会是什么看法……”

刘永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光在灵州瞎传还算了,灵州日报可是每天都有发往京师的!不用几天他就要变成天下笑柄!

想到这里他更是气得脸都歪了,勉强走了个考核过场,就怒气冲冲地再赴六扇门。

安四方不在,依然是黎晓瑞坐在那儿写东西,刘永一时都没意识到这里到底有什么毛病,大怒拍着桌子:“本使对哪里的青楼都不感兴趣!本官累世豪族,所见皆是名媛,从不进这种污秽之地!”

“哦……”黎晓瑞很老实道:“我知道了……”

当晚灵州日报紧急加刊:“紧急声明:刘侍郎不喜青楼污秽,只喜良家名媛。”

灵州人好奇地买了加刊,只看一眼就“扑哧”一下,乐翻了天。

刘永终于意识到这就是故意的,不管自己申辩什么也一样,任意话语只要对方想要发挥,都能找到发挥的余地。说造谣?说不,话都是自己说的,旁人都能见证,只是被她们加以引导,本意就变了……这种官司打到朝堂都有得扯皮。

他忽然有些心惊。报纸这玩意一旦风行,居然可以用一支笔来这样翻云覆雨。

而且一时还找不到解决之道,民众早就习惯星月宗记者的采访报道,长期如实报道累积的阅读惯性和信任度都很高,太子就算自己找人办报打对台都打不过的。除非把日报审核权捏在太子手里……这可以办到吗?

日报的后台是六扇门……这是夏侯荻一力推动的东西,亲自挂着总编辑!

刘永心中泛起寒意。这薛牧是在几个月前就看到了这些?

他一夜无眠,第二天起来也懒得去郡衙走什么过场了,直奔城主衙门。

“考核”薛牧,才是他来灵州的关键。

薛牧有生以来第一次穿着朝廷官服,在府衙笑吟吟地坐着,连屁股都不抬:“刘侍郎一路辛苦,本侯有失远迎。”

刘永一阵憋气。堂堂察举使到了地方,谁不是毕恭毕敬,就算封疆大吏见了也得客客气气,否则回去被告个黑状也麻烦。只有薛牧大咧咧地坐在主位,好像他倒是来参拜官一样。

薛牧当然不需要跟他客气,不管摆出什么姿态,这位都是来找事的。

刘永看着薛牧空荡荡的桌面,冷笑道:“长信侯好生悠闲呐。”

“哦,还好吧。”薛牧随手一挥:“给察举使茶。”

一个小姑娘扑通扑通地端了茶来:“刘侍郎你好!”

刘永抬头一看,差点没把茶杯直接拍飞了,这个端茶姑娘不是那个可恶的记者黎晓瑞么?

“哦,忘了向刘侍郎介绍,晓瑞本职是本侯的八亲卫之一,记者只是兼职。”

“……”

黎晓瑞放下茶,眨巴着大眼睛问:“恰好在此遇见刘侍郎,晓瑞就不用特意去采访啦……不知刘侍郎对青楼和良家的问题还有什么说法,还需不需要晓瑞去改稿?”

刘永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一个字都不想再被歪曲。

黎晓瑞等了一阵等不到回复,便对薛牧行了一礼:“那公子我去做今天的专题了。”

薛牧摆摆手:“去吧,好好干。”

刘永跟薛牧没什么好聊的,实际他的“考核”是需要薛牧回避才对,问询府衙官吏和查阅一年来的政事纪要。

薛牧也没理他,接待了一下展露了存在感之后就自己回去听千雪唱歌去了……刚刚手的妹子正是情热之时,谁耐烦应付个官僚……

再说了,被记者这么折腾下去,这货多半呆不了几天。

薛牧走了,刘永带着随从整整忙碌了一天,冷笑不已这薛牧果然是任起连一个时辰的衙都没坐过,任何政事一概不知,城内政务大的是郡守张百龄亲自过问,小的是灵州长史负责,连城主印章都在长史手里用……

实话实说,就算没有党争的缘故,这种城主也早该撤了。刘永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正义过,志得意满地离开了城主衙门。

路看见卖报小童,无数民众围着买报纸,有人拎着报纸出来,转头看见刘永一行,脸露出了极其有趣的笑意。

刘永心中一个咯噔,今天自己面对黎晓瑞明明一言不发,难道还有东西可说?

他示意随从去买了一张,随从挤得浑身大汗好不容易买到,刘永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就暴怒地把报纸撕成了碎片。

今天的灵州日报头条是这样的:“本报记者再三确认,面对青楼与良家问题,刘侍郎表示默认。”

刘永气得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