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依旧进行时,那个当初公孙泽想要与适赌斗的年轻侍从穿着一身麻衣,被带到了适的面前。

适打量着这个年轻人,或者说他有资格称之为年轻人的大孩子。

不得不承认,自小接受过武士教育的公孙泽,挑人的眼光不错,这孩子是个拉弓射箭的好苗子,身材已经有些魁梧,背部的肌肉都能撑起宽大的麻衣。

两人算是很早就见过面,如果加上适背后侍立的六指,可以说是三人早就见过面了。

短短数年,六指的箭术没有什么长进,恐怕早已经被这个年轻人超越,当时用的初始方便易学的三指射法,在拇指射法为主流的年代,时间稍微一久就会被反超。

公孙泽死前求了适,让适找一位儒生教授这孩子,以完成将来十年的赌约,顺便还要因为守丧的缘故延长了三年。

当然,这也意味着公孙泽死前,承认这孩子是他的弟子,而不仅仅是侍从,否则不需要守丧这么久。

适还未说话,身后的六指终究也是个大孩子,便开口道:“你要守丧那么久,只能喝稀粥,难道不会饿吗?难道只有饿了,才算是尽了礼仪吗?”

那侍从板着脸道:“我从只能吃粗粟米和葵菜,到后来可以吃肉,这是君子所赐予的。他高兴的,我就该做。”

说完,他又有些犹豫,看了一眼适,许久才道:“君子让您给我寻找夫子,继续教授射礼射艺。十年之后,比试过之后,我又要做什么呢?”

“那时候我依旧是庶民,没有士的身份。空有一身的箭术,又怎么才能继续吃肉呢?”

侍从并不羞愧,半晌又道:“君子让我守礼,他可以为国君而死。而我并不是国君的士,十年后我便是想死,又该为谁而死呢?”

这个简单的问题,让站在适后面的六指直挠头,忽然觉得能够知道自己可以为什么而死,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六指想,我是可以为利天下而死的。适说,死不旋踵,我是不会旋的。

再看看那个当初和他比射的侍从,想要说点什么,适却先抢先道:“现在的事,又哪里说的准呢?你服丧之后,先去沛县吧,到那里去找我,我先安排你学习文字。之后我会完成公孙泽的遗愿的,说不准那时候你就知道可以为什么而死了。”

那侍从冲着适拜了三拜,又从怀里摸出一张丝帛,说道:“这是君子之前交给我的,当他决定下城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必死,就算不死在乱阵之中,也会自刎或是去找你们墨家的行刑者求死,以维护宋公的命令。”

“君子说,请您代为保管。如果有一天,墨家的规矩成为了天下的规矩,请把这张丝帛献祭到他的坟茔上,让他知道自己死的很好。”

适伸手接过去,那侍从拜谢之后,便先离开。

六指轻声问道:“适,难道之后(本章未完,请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