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离开了墨子之后,脸上也露出早已遏制不住的笑容。

今夜一战,墨家固然名动天下,火药之物也可以传遍天下。

他不会把火药作为一种秘辛隐藏一辈子,而是巴不得把火药传播出去,传于九州之内。

战国时代已经来临,战争总要继续,这东西总会派上用场,配合上此时的青铜冶炼技术,若是再将黄铜和熟铁两种技术传播出去,几十年内火药时代就会来临。

成排的步兵,闪烁的铜炮,将会砸碎贵族最后的生存土壤:脱产训练二十年的贵族,强悍冲击的驷马战车,可以挡得住火药的轰鸣吗?

若不能,一个贵族与十个训练了三个月的士兵不相上下的时候,又靠什么维护他们的特权呢?

民众不需要贵族,国君也不需要贵族,所以今夜火药的爆鸣,就是为贵族与贵族精神清唱的挽歌。

下了城楼,不等着适先说话,已经有守城的徒卒农兵国人高声询问。

“是楚人已经败了吗?”

“沛邑的人,抓获了楚王,是真的吗?”

“传闻太多了,适,你们宣义部的话我们才信!”

“对啊,说句话吧!”

不少人手持戈矛,拄着戈矛站在适的旁边,那些跟随适出来的墨者,很习惯成自然地将一些守城的石块之类垒成了一个高台,让适站了上去。

在适抵达之前,民众们已经被报信的墨者通知了今夜的战果。

楚人两勋贵战死,楚王被俘,答应成盟。

这消息的背后,还有沛县义师俘获楚王的壮举,已然传遍商丘。

到如今,莫说是楚王,连周天子都被人射过。

可是靠庶民穿阵而击俘获大国国君这样的事,还没有发生过——那些一座城、靠百十人就能攻下,国君亲自种地国君夫人亲自织布的小子爵,不算在内。

商丘的民众从守城战开始,已经经历了几次巨大的心理波折。

最开始因为墨家的信义和守城理所当然的义务,他们选择了守城。

然后宣义部说楚人破城会增加赋税和劳役,他们坚定了守城。

粮仓被烧,有易子而食折骨而炊的风险后,他们犹豫于是否守城。

城内政变之前,宣义部的宣传让他们明白权力和义务,他们在宋公答允变革后继续守城。

可这种守城,是有先决条件的:三个月之内,若是楚人还不退走,他们就会选择放弃守城。

这种心理波折之下,沛县义师俘获楚王逼迫成盟的消息,便更加重要和震撼。

他们既然接受了墨家众人关于权力和义务的宣传,就不得不去想,远在泗水的沛县众人,又为什么来守城?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分封制下,莫说沛邑,就是宋国其余贵族的封地,国君都是不能动的。

真要是楚人破城,达成了什么服劳役之类的条件,受到伤害的只能是商丘民众,与远在泗水的沛县义师毫无(本章未完,请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