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山西站将王穗花情报二组做出的一系列情报研判,做了一番整理,报告给了西北区部——

1,此前由军统总部以及北平区北平一站截获的“风计划”的线索,目前正式研判为日军对化学武器的使用计划;

2,研判“风计划”由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牵头,由第一军所辖的濑名师团萩原旅团具体执行;

3,小榆树山内废弃的宋家沟煤矿,疑为“风计划”执行据点,该处有铁道支线通往同蒲路(近文城车站),并隐藏有日军神秘军列;

4,该神秘军列——七节车厢,内三节用铁板封死车厢窗户——已经由小榆树山驶出,北上同蒲路后,有可能转入正太线前出河北;

5,综合以上,研判日军华北方面军在山西秘密设有化学武器据点,并于日前由军列运送一批化学武器前往河北,可能投入到山东徐州前线使用;

6,由西北区上报总部、并提请北平区配合,在正太路河北沿线布控监视该军列;如可能,则就近调集相关部队实施堵截打击。

这份报告报送给军统西北区部后,鉴于其涉及总部下令追查的日军“风计划”内容,西北区部还是相当重视;但是,考虑到山西站目前做出的这些研判,均为推理而无实际证物(包括“风计划”的原档案、照片以及军列的行踪等),西北区部考虑再三,就暂时没有上报军统总部,而是直接转给了北平区部,希望对方在战术层面上给予协助侦察。

区部设在陕西西安的军统西北区,整体实力比较薄弱,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之后,军统西北区一度崩盘瓦解,直到次年年初戴笠才派人重新在西安建立西北区部,下辖陕西站、甘肃站、山西站,但至今未成什么气候。以山西站为例,他们只在太原、大同一带有人手;因此,眼下特派文城的王穗花向站里提出的、由情报一组或行动组派人追踪日军军列进入太行山正太线的动议,站长赵青文属实心有余而力不足。

反观北平区,则堪称兵强马壮。除了区部,共下辖北平一站、北平二站和察绥站(站址位于张家口),同时对保定组、石门组(作者注:当时的军统,在相对不太重要的城市不设站,而仅设立组,相当于矮化了的站)也有一定程度的协调、指导关系;人手众多,眼线广泛。此番,西北区出于自身能力有限的缘故,试图联合、倚靠北平区的力量,对神秘的日军军列进行追踪,不失为下策中的上策。

遗憾的是,军统北平区此刻的工作重心,主要在制裁、策反平津地区的日伪政权以及头面人物上,同时要针对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的军事部署进行谍报刺探;特别是徐州一带目前战云密布,华北方面军第二军有派出重兵南下、与日军华中方面军夹击徐州的态势,相关情报工作就显得尤为紧迫。因此,即便西北区提出了“化学武器军列”的概念,北平区也因其证据不足,没有进行重点布置应对。鉴于该军列“有可能通过正太线抵达河北境内”,北平区只是第一时间向正太线终点所在的石门(即石家庄的前身)组打了招呼,要他们派人注意当地火车站是否有如此描述的日军军列到达。

结果,石门组的特工也在没有引起足够重视的前提下,对火车站进行了象征性的监视。但由于萩原晃一行押运的军列队伍,在进入正太路的太行山内路段之后,沿途屡遭中国军民武装的袭扰,行进速度极其缓慢,未能在军统山西站预测分析的时间段内抵达河北,因此石门组就草草撤掉了监视人手。进而未能发现其后到达的转运慰安妇队伍的日军军列。

王穗花度日如年地守在文城的南洋旅馆,期盼山西站能传回什么消息。在她看来,实力远胜西北区的北平区只要出手,定当能截获那趟日军神秘军列的行踪。

军统女少校唯一担心的,是北平区一旦坐实日军军列的情报后,下一步该当如何处置?戴老板的直辖军队“忠义救国军”在北方没有什么力量,而此刻,河北境内几乎不存在成建制的国军——指望动用军队打击这趟日军军列,可能性已经非常之小。

爆破?破路?面对防卫森严、前方有尖兵、后方有随从的神秘军列(李彦这家伙曾经的亲眼所见),小规模人员实施的这些特殊作战手段,似乎难度更大,成功的把握也微乎其微。

早知道如此,真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让大榆树山里的中-央军391团打进小榆树山了呢!王穗花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了秦忠孝的戎装模样——这个军中仕途不得志的黄埔生,打仗应该是把好手。

但山西站一直未有消息传来,这让王穗花疑虑丛生——莫非日军军列真的钻进太行深山、在新建的某个巢穴里躲藏起来了?还是他们压根就没有进入正太线、而是从小榆树山开到太原后就卸车了?

她不敢追问站长,因为她知道此刻站长的头上顶着多么大的雷:倘若迄今为止这条“风计划”唯一的线索断了捻,天知道西北区乃至军统总部会下达怎样的杀罚令!

苦等了两天,无论山西还是河北方面都杳无音讯,军统女少校熬不住了——与其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