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五妹的脑子,瞬间飞速地转了几个圈,凭着当年跟着老当家的出生入死的履历,凭着后来自己亲率喽啰打家劫舍的经验,她意识到眼前唯有横下一条心、与对面的八路军死扛到底,稍做犹豫和动摇,就会被对方一拥而上全歼!

说时迟那时快,女匪首一掌推开被小喽啰之死吓得魂不守舍的铁手,从地上拉起了还在挣扎叫喊的八路军女卫生员,将她推到显眼处,自己则一步跨到她的身后,左手死死环住了女卫生员的脖子,右手抬起驳壳枪,顶住了她的太阳穴,朝着对面大叫道:

“来吧!大家拼个鱼死网破!”

刘五妹手下的保镖以及那几个喽啰见状,也立即跟着鼓噪起来。

鲁大江看到娟子受制在对方的枪口之下,急忙向自己的战士摇手:

“谁也不要开枪!”

8连的战士们本来已经做好了冲锋的准备,突然看见熟悉的卫生员娟子被对面那个凶神恶煞的女人挟持,不禁又惊又怒,许多人纷纷出语叫骂。

“八路军的长官,我们今天得罪了贵军,实出意外,只要你答应放我们一条生路,我刘五妹保证送上厚礼谢罪!”刘五妹一边极力控制着扭曲反抗的八路军女兵,一边拼命喊着。

“我先要了你的命,再给你送上一份厚礼谢罪,你答应不?”对面的鲁大江同样吼直了喉咙。

“人死不能复生,冤家宜解不宜结,请八路军长官三思!你们都是抗日的好汉,犯不上为我们这帮草寇浪费子弹!”

“你还知道抗日?日本人来了,你们不去救国救民,反倒从背后向抗日队伍下刀子,凭这一条,你就死有余辜!”

刘五妹见话不投机,唯恐夜长梦多,当即侧头吩咐几个保镖围拢过来,然后开始抓着女卫生兵向后退却。

鲁大江一见急了,奋不顾身地前冲了几步,喝道:“你个女土匪,要把我的兵带到哪里去?!”

“别担心,我刘五妹也是女人,我向八路军长官保证,不会伤她一根汗毛!只要我们平安脱身,立刻放她回去,并送上大礼赔罪!”

一边说,女匪首一伙就裹挟着娟子,面朝着八路军的追兵,跌跌撞撞地倒退着撤往黑石崖方向。刘五妹心里有数,对面只有几十个八路军,自己的手下已经跑去黑石崖调兵,只要坚持到三当家的带领大队人马赶到,届时或战或和,自己就占据了主动。她只是纳闷,在深山里怎么会一下子冒出这么多的八路军——在她看来,进山的八路军应该都到青龙口和河口村去驻扎了,也就是她刚才在归途碰到的险些搜她身的那一大股。

鲁大江从刘五妹的言行中,已经看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恰是这伙匪徒的头领,他一边招呼战士们起身、跟随着土匪们的倒退步伐步步紧逼,一边焦虑地琢磨着怎样能绕到对方的后路截住他们。

险峻的山路上,一个战士踉跄着挤到鲁大江身边,说道:“连长,让我瞄准了那个匪婆娘,一枪干了她!”

鲁大江认出这是连里一个枪法相当不错的战士,又瞄了一眼他手里提着的中正式步枪,但犹豫之后没有同意——山路逐渐向上,那伙土匪将女匪首和娟子裹挟在当中,人形忽高忽低,时刻在移动,根本无法精准瞄准。他不敢拿女卫生员的性命冒险。

可是,眼前的山路又只有一条,如果从两侧加速包抄过去,不仅要攀爬翻越山岩,而且非常容易迷路。8连长急得头上冒出了汗。

黑石崖山寨的三当家的,匪号黑驴,原来是给老当家的做保镖,也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这天上午,他正百无聊赖地看几个喽啰推牌九,就接到跑回来的刘五妹保镖的急报,说大当家的和八路军在山里“杠上了”,对方有好几十人,要他赶快增援。

黑驴一听吓了一跳:早听说山里有八路军出没,没想到竟然和大当家的这么快就“杠上了”!他立即下令召集山寨人马,除了必要的留守,其余倾巢出动。

得了消息的师爷本来还想先拦住问个究竟,但一听说大当家的被八路围在了半道、生死未卜,也就只好随着队伍向外冲。

黑驴在路上问明白了双方对峙的地点。土匪们久在山里厮混,大小路径要熟悉得多,师爷简要地在路边用石子摆了一个方位,决定兵分两支:一支沿着大当家的回山寨的正面必由之路向前赶,另一支则从更北面的一条小路包抄过去。

正面的由师爷带队,北面的由黑驴带队。

师爷的这一支人马有七十多人,奔走了四五里之后,他们就远远地就看到了刘五妹一行倒退着的后撤队形,于是立刻拥上前去。

刘五妹见师爷带着援手到了,一颗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大半。他们此刻所在的地形,又恰好比较开阔,土匪们赶到后,马上就散开布成了一个阻击阵势;女匪首将手里一直死死勒着的八路军女兵,交给旁边的喽啰看管,嘱咐他们不得动粗,自己则擦了擦额头和脖颈的细汗——太紧张了,八路军的枪法着实不孬,刚才后退的路上女匪首始终心惊肉跳着,担心自己一个疏忽、脑门也要挨上一枪。

带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