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的东京城炸开了锅。

人人都在七嘴八舌的说着京郊青萍镇的命案,说着西京周家半夜里入了贼的事儿,说得神乎其神的,好似那些人,就躺在周小娘子的床底下,见证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无人注意的城外官道上,两匹骏马飞驰而去,扬起了阵阵尘土。

那马上的二人,都穿着玄色短打,戴着斗笠,腰悬佩剑,一看就是江湖游侠,就差没有把凶徒二字绣在衣服上了。

谢景衣扬了扬马鞭,她同关慧知分道之后,各自去了京郊关慧知的别院,换了快马,又着人安顿好了青厥,方才朝着凤平县疾驰而去。

凤平在东京城以西,不远也不近,以她们骑马的速度,大约擦黑的时候,便到了。

谢景衣并未再在京城中做那多余之事,有些事情,做得太过刻意了,总让人有迹可循。倒不如轻轻吹上一口风,自然就要起波澜了。

那贼人的香厉害,周小娘子院子里的人怕是一直没有醒过来,等那爆竹声一响,被迷晕的仆妇醒了过来,瞧见了柱子上绑着的两个黑衣人,定是要吓得尖叫出声。

当然了,她们在内宅,叫得不够大声没有关系,关慧知在巷子里,帮着她叫,也是一样的。

开封府也好,禁卫军也罢,一旦官府介入,这事儿便摊开来了。虽然对周小娘子有些抱歉,但人心不足蛇吞象,谁要她自己个掺和进来的呢?

“到了。”

关慧知勒住了马,不远处,她们能够瞧见凤平县的城门。

“那周小娘子,怎么说也是你嫂嫂年幼时的玩伴,如今她院子里出现了歹徒,怕不会影响她的声誉。”

谢景衣摇了摇头,“你不是还给她拴好了门么?那两个歹人被绑在柱子上……虽然我这个人,自私自利,是去完成任务的,但我嫂嫂,当真是十分担心她,苦口婆心的去给她提醒的。”

“她倒是好,戏演得一出一出的。再好的玩伴,如今也是背道而驰,不值得珍惜了。这种文人家族,最会给自己个找脸了,丢不了人。”

关慧知笑了出声,“说得你家好似不是文人似的。”

谢景也抬了抬下巴,骄傲的说道,“我家是农耕出身。进城罢。”

……

凤平县城十分的繁华,如今才刚刚断夜,便如东京城一般,轻歌曼舞,纸醉灯迷了。

四处都是挂着红灯楼的小楼,穿着半袖的歌女,咿咿呀呀的唱着曲儿,好不欢快。

大街上到处都是操着南腔北调口音的外地人,让骑着马的谢景衣同关慧知,都不扎眼起来了。

谢景衣下了马,皱了皱眉头,看了一旁的关慧知一眼,关慧知心领神会,拔剑往后一搁,便压在了身后之人的脖子上。

“兀那小贼,跟着小爷我作甚?”关慧知压低了嗓子,怒道。

身后那人,穿着一身布衣,戴着小帽,有些尴尬的挥了挥手,“少侠饶命,少侠饶命。我瞧着少侠新进城来,想问少侠住不住店。”

关慧知将剑一手,“老子戴着斗笠,面什么生?爷爷的主也是你能做的?滚边儿去。”

那人一个哆嗦,鞠着躬便走了。

谢景衣没有说话,同关慧知寻了个客栈,要了两间房,不一会儿的功夫,门便被人敲响了。

谢景衣开了门,头都没有抬,转身走到了桌边,“你倒是来得快。”

柴祐琛反手关了门,“你怎么来了?还如此高调,到手了?”

谢景衣点了点头,“我说你听。”

她刚准备张嘴,便闻到了柴祐琛身上的香味儿,哼了一声,也不提账册了,“嘿,看来我是白操心了,某人可真是潇洒啊,闻闻这身上的酒味还有脂粉味儿!”

“熏得我脑袋疼,可是一个字都记不住了呢!”

柴祐琛伸出手来,揉了揉谢景衣的脑袋,“满凤平城都是这个味儿。”

到底是正事要紧,谢景衣并没有把账册全部报一遍,而是说了她梳理过的内容。

“我昨天夜里拿到,就直接给了翟有命,东京城可有人来,给你信?”

柴祐琛摇了摇头。

谢景衣眯了眯眼睛,“早上我就觉得奇怪,御史台拿了证物,为何今日早朝不打严家一个措手不及,直接参他。翟有命给我任务的时候,还特意吩咐了我,要往大里闹。”

“你是说,翟有命怀疑御史台有人有问题?”

谢景衣摇了摇头,“我不是那糟老头子,不知道他有什么花花肠子。但我想今日早晨,官家都不知晓,那自然,也没有人来告诉你,东京城的事。于是就同慧知一道儿来了。”

柴祐琛又揉了揉谢景衣的脑袋,轻声说道,“我不用京城里的人来告诉我,因为去拿账册的人是谢三你,所以,我敢肯定,一定已经拿到了。”

谢景衣脸一红,佯装镇定的抬了抬下巴,“那可不?天纵奇才,说的便是我了!”

柴祐琛笑得两眼弯弯的,“嗯,等回了京城,咱们早些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