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慧知有功夫傍身,一溜烟的功夫,便钻进人群之中不见了。

那吴家五虎,像是得了指令一般,大手一薅,掰开人群,朝着小桥的方向追了过去。

那场景,有如分山劈开,令人叹为观止。

人群被他们这一搅和,有些乱了起来,等谢景衣回过神来,其他的人已经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只剩下在一旁站着的柴祐琛。

谢景衣拽了拽柴祐琛的衣袖,没好气的说道:“你生得高,可瞧见我大兄他们了?”

柴祐琛看着不远处谢景泽,摇了摇头,“没有看见。一会儿放烟火的时候,都会回茶楼去的,不用着急。”

谢景衣想想也是,整了整脸上的面具,四处的看了起来,“我还是头一回这样逛京城的上元节呢!可真好看。”

“以前……从来都没有么?”柴祐琛有些吃惊,上辈子他认识谢景衣的时间晚,并不知晓过去的许多事情。按说上辈子这会儿谢景衣已经进京城一年多了,过了两个正月十五,竟然从来都没有出来看过灯。

“没有。一开始的时候,有孝在身,母亲又在病中,不便出门。刚去那里的时候,十五之前,都要昏天暗地的缝衣衫,到了这一日,恨不得闭上眼睛,呼呼大睡一整日。”

“再后来,有资格出来了,也一直都待在那人身边伺候着,这日子大家伙儿都紧张兮兮,寸步也不敢离开,更别提逛夜市猜灯谜了。你是京城人,年年都看灯?”

柴祐琛看了谢景衣一眼,见她并无什么酸涩的表情,轻轻的嗯了一声,“年幼之时,陪我阿娘同大兄看过灯。那会儿她还没有如此厌恶我。后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谢景衣晃了晃手里的鲲灯,好似在安慰柴祐琛一般,“她为何厌恶你?”

柴祐琛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说,“我大兄现在这般,是因为我。大兄是阿娘的命根子,所以她厌恶我。”

谢景衣见他少见的低落,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柴祐琛的手,“不说这个了,难得上元节,那边有玩儿杂耍的,咱们去看看吧,不知道是胸口碎大石,还是嘴里喷火!”

柴祐琛低头看了看被谢景衣拉住的手,也跟着往人缝中跑去,玩杂耍的地方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谢景衣身量不高,急得直跳脚,灯光映衬着她的脸红红的。

柴祐琛无语的拍了拍她的头,“嗯,就是胸口碎大石还有喷火。”

谢景衣被他拍了下来,有些泄气的跺了跺脚,“罢了,不看我也能够脑补出来。咱们接着往前走吧,指不定还能遇见我大兄他们。”

“上来?”柴祐琛突然说道。

“什么?”谢景衣有些懵,她四下里看了看,大庭广众之下,柴二你在想什么?

柴祐琛无语的蹲了下去,微拱起背,“你腿短也就算了,耳朵还不好么?”

啥?谢景衣哼了一声,果断抬脚,踩在了柴祐琛的背上,视野顿时开阔起来。

半蹲的柴祐琛身形一晃,一口老血差点儿没有吐出来,“你真的是小娘子?不是女扮男装的小兄弟?”

“啥?”谢景衣看得欢快,还没有回过神来,就感觉脚下一晃,往下摔去,待她回魂,已经被柴祐琛的大手稳稳的捞住,趴在他的背上了。

惊魂未定的谢嬷嬷恍然大悟,“原来你蹲下,是要背我,不是要我踩你啊!”

柴祐琛刚刚强咽下去的老血又涌到了嗓子眼,他是有多蠢,才要给心悦的小娘子当小马扎!

“年节吃太多,脑袋都长胖了变钝了么?谢嬷嬷!”

谢景衣趴在柴祐琛的背上,伸着脑袋看喷火的杂耍,高兴的拍着掌儿,“哈哈!我就说最近见你都怪不自在的,原来你许久不怼我了,这样说话,才是柴二你嘛!不然的话,我每次想怼你,都怪不好意思的!憋得慌吧?”

柴祐琛无语的将谢景衣往上颠了颠,“大陈还有那么多人,没有饭吃,你可少吃点,都要被你压垮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自言自语道,“是有些憋得慌。”

“哈哈,柴二柴二,你看那个猴子,长得怪像你的。别的猴子都抓耳挠腮的,它站在那里,一副崽种,给老子走开,放开那个火圈,让老子来钻!”

谢景衣说着,激动的拍打着柴祐琛的肩膀。

“哪里有那只鸟肖你,扑腾着翅膀叽叽喳喳个没完,一副狡猾相,快放我出来,快放我出来大战三百回合,真放来了,呲溜一下飞走了!”

站在二人前头的大叔实在是受不了二人的聒噪,愤怒的扭过头来,结果就瞧见柴祐琛别在腰间的那柄白灯笼,再看他那面无表情的死相,吓得一个激灵,慌乱的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谢景衣高兴的拍了拍柴祐琛的脑袋,“往前往前,空了个位置!”

杂耍表演了一圈儿,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前头的人群逐渐散去,后面新来的游人,全都补了上来。

谢景衣从柴祐琛背上跳了下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又替柴祐琛拍了拍背上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