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衣抒发了王霸之气,还顺带拍了官家一记马屁,自觉已经颇为圆满,从那尸体上跳了下来。这一下地,便落进了柴祐琛的怀中。

柴祐琛还没有张嘴,谢景衣便讪笑起来,她一时激动,忘记了肚子里还有一个了。

说话间一个大脑袋从门口探了进来,“官家,阁老们都来护驾了,王相公叫我来请您出去呢!”

官家点了点头,看向了太后,“为什么非要杀了我母亲呢?能让你利用的人很多,为什么就非要选择她呢?她不过是个小官之女,不想争宠,也没有想过……”

太后的脸,瞬间鲜活了起来,“你也说了,她什么都不是,跟那陈宫墙缝里的杂草一般。我选棵杂草做棋子,还需要为什么么?不过是随便选的罢了。”

“至于你,在你的一众兄弟中,你最没用,最软弱,最听话。倒是不想,我打眼了,被一个废物逼到了这步田地。”

官家拳头握得紧紧的,怒道,“你……”

他的手高高举起,打到太后面门前的时候,又垂了下去,“我是皇帝,没有自己动手的道理。齐家起兵谋反,罪证确凿,全大陈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的,当诛九族。”

他说着,甩了甩袖子,跟着吴不知道几虎走了出去。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翟准已经不知道同那个护卫,打到哪里去了。

太后看向了谢景衣,“成王败寇。我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风声,但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活了一把年纪,荣华富贵了一辈子,也算是值当了。”

柴祐琛又扶着谢景衣在那椅子上坐了下来。

“从你家族人,同赵半马三闺女的亲事说起。你怕是还不知道吧,那个被赵半马退婚的商户小子,乃是我的表兄。”

太后一愣,脱口而出,“就这?”

齐家族人不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子娶妻,竟然会成为他们失败的源头,简直不可思议。

“鲁直平同曹用呢?”太后忍不住又问道。

谢景衣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却是翘起了二郎腿,“你们知晓,官家是定不会生下带有齐氏血脉的孩子的。那么待你这个千年老王八一伸腿,齐家的荣华富贵便要没了。”

“齐家不甘心,早有谋逆之意。后族五大家,看着同气连枝,其实不过是一块儿腐朽罢了。你看得清楚,想得明白。早就独自做了准备。”

“那曹用曾经得过你的恩惠,至于那鲁直平,太后在进宫之前,同鲁直平就是旧识了呢!”

太后面露惊讶之色,过了一会儿,方才自嘲的笑了出声,“我当是谁,原来刘家早就背叛了我们齐家啊。附庸小人果真无耻。是刘太妃那个贱婢,告诉你的吧,我同鲁直平的旧事。”

谢景衣点了点头,“嗯,那鲁直平乃是屠夫出身,大约是看到你这头发,念了旧。”

太后一梗,“你!士可杀,不可辱。”

谢景衣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先前不还说,自己个是若不是女子,早就当了皇帝了么?怎么到了如今,又成了士了?”

“同一个将死之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至于你的那起子陈年旧事,我也没有兴趣听。”

太后自嘲的笑了笑,顿了下去,探了探齐槿的鼻息,发现他已经彻底没气了,眼眶微微一红,扯了一旁木架子上挂着的披风,盖在了齐槿的身上。

“皇帝是个嫩鸡。你们年纪也不大,出手倒是阴毒又老练。明明已经提前知晓了一切,却还任由我们出手,陈宫里的血腥味,你可闻见了?”

“口口声声骂我狠毒,你们也不过如此。以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谢景衣百无聊赖的站起了身,“我们官家清清白白的,不让人看清楚你的丑恶嘴脸,岂不是又有人要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官家忘恩负义,弑杀嫡母?”

“唉,好人真的很难做呢!你装了一辈子好人,更应该有心得体会才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谁是谁非,我也没有兴趣理论。好走了您,不送了。”

太后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你就不想问,当年你祖母的事情么?”

谢景衣摇了摇头,“死都死了,关我屁事。柴二,走了,肚子饿了。”

她说着,转过身,朝着门口走去。

太后一见,突然大叫出声。

她慌忙的伸出手来,指了指谢景衣的头,哈哈的笑了起来,“簪子,簪子,你头上的簪子!”

谢景衣诧异的转头看了过去,摸了摸头上的发簪,今日她戴的乃是祖父永平侯,在她出嫁之时,添妆的那支发簪。她头上的簪子,也就这一支特殊,有些来历不明了。

她想着,将头上的簪子取了下来,“你认识这个?”

太后点了点头,“这是我赐给永平侯的。我对他有过恩惠,这根簪子,暂时存放在他哪里,说好了,等有朝一日,他还了我的恩情,我再把这根簪子收回来。”

“若不是我,你的祖父早就死了。父债子偿,我现在有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