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叫我小琛。”

柴二闷闷的说道,他躺在中间,说话声音低沉,一字一句,宛若敲在人的耳膜上一般。

官家噗呲一下笑出了声,“怎么不能叫小琛?虽然我不太本事,从小到大都要你保护,但怎么说,我也是哥哥,你是弟弟,哥哥怎么不能叫弟弟小琛?”

“你小的时候,跟在我屁股头后要糖吃的时候,都是奶声奶气的叫我哥哥的,我就摸着你的脑袋瓜子,说,小琛啊,你再叫几句哥哥,我就给你糖吃!”

柴祐琛咳了几声,用手背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真是的,好生生的,说什么陈年旧事,脸都叫你丢光了!”

官家伸出手来,迟疑了片刻,到底又摸上了柴祐琛的头,他想了想,又侧起了半个身子,摸了摸谢景衣的头。

“抱歉,因为我,因为我那个不着调的阿爹,让你们两个,遭遇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我没有亲娘,那时候,很羡慕别的人有阿娘。还曾经偷偷的跟小琛一起,去了长公主府。”

“姑母待我很亲切,对小琛却很冷淡。当时我便明白了,母亲同阿娘的区别。小琛也跟我一样,只有母亲,没有阿娘。”

柴祐琛将手拿了下来,“都说了,不要叫我小琛了。你今晚很闲么?陈格保住了?你之前说得不对。我们没有办法决定自己从哪里来,怎么来,但是我们能够决定,要走到哪里去,怎么去。”

“母亲也好,阿娘也罢。都是小孩子方才需要的。现在你已经长大了,整个大陈,最没有空悲春伤秋,最没有资格停下脚步说丧气话的人,就是你了。”

官家一听,顿时恼了起来,“阿衣你看,泼冷水没有比他在行的人了!他的心肯定是茅坑里的臭石头做的,冷冰冰,硬邦邦!累死了,累死了,朕要累死了!”

“饿死了,饿死了,朕要饿死了!”

“小琛讨厌死了,小琛讨厌死了,朕最讨厌小琛了!”

谢景衣轻笑出声。

柴祐琛哼了一声,“都说了不要叫我小琛了。你是三岁孩童么?这么说话,也不怕被臣公听见了,笑话你。”

他说着,顿了顿,语气缓和了几分,“只许休息今天一天,只许软弱今天一天!”

官家笑了笑,他的眼睛很亮,像天上的星。

他将双手枕在了脑后,看着天上的星星,轻轻的嗯了一声,“当然了,我对小琛你发过誓的!”

谢景衣闭上了眼睛,“我给你们哼一支曲子吧,就是乡间小调,我觉得很好听。”

她说着,轻轻地哼起了当初谢大伯教她吹的那首叶子调,这里没有叶子,可不妨碍她哼出来。

江南人的声音,本就温柔。

谢景衣风寒未愈,又带了几分鼻音,听上去就越发的柔软了,像是春风拂过面,又像是阿娘温暖的手。

一曲终了,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谢景衣方才问道,“该不是睡着了吧?”

“没有,快要睡着了。阿衣这么好,为什么会看上小琛?你看看,脸像个棺材板板一样,看谁都像欠了他十万金。明明小时候,还很可爱,很爱笑的啊!”

“真的是越长越不好看了!再说说脾气,我的天哪,天底下就没有脾气比他还大的人了,他连皇帝都敢吼!还对皇帝翻白眼!不光如此,欧阳相公你晓得吧?”

“啧啧,那简直千年老狐狸成了精!你说他胆子有多肥,他连老狐狸精都瞪!还有什么来着,对了,还抠!抠得要死啦!我过生辰,别人都送金山银山,万年珍宝啥的。”

“你猜这抠门的家伙送的什么?送一碗长寿面!阿衣阿衣,你是没有瞧见,连找个厨子都舍不得,自己个做,那面,粗的跟我小手指似的,细的像是头发丝……光听这形容,就知道有多难吃啦!”

“一点都不温柔,也不会哄人开心,怜香惜玉是什么,他压根儿就不认识!说起这个,我就有气,因为他,连带着我的风评都坏了。”

“上一回,我蹲在御花园里,都听到有小宫女说嘴,说我同他乃是真心爱人,可碍于世俗,不能在一起,还说我虽然后宫佳丽三千,但其实一个都没有宠幸,全是因为,我要为柴二守身如玉!”

“阿衣阿衣,你说说看,那些人是不是眼睛瞎啦!耳朵聋啦!那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也因为褒姒是个美人啊!我哪里差了,迷倒我的,为什么不是倾国倾城的狐狸精,要是一根木头!”

“太过分了!对了,阿衣阿衣,你到底是为什么,才看上了柴二?这简直是千古之谜!”

柴祐琛听着,冷冷地说道,“狐狸精,迷倒你?原来你心悦的是欧阳相公啊!”

官家一听,差点儿没有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一个骨碌,坐起了身,“我何时说过?简直太惊悚了!”

柴祐琛眼皮子微动,“你自己说的,欧阳相公是千年老狐狸成了精!”

他说着,轻轻的笑了起来。

官家目瞪口呆的,“不要再说了,我脑子里有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