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池幸子相信岩桥慎一,所以他说什么,她都认真听着。

乐队出道撞上国丧期,初动销量仍能有九千四百张。面对这个数字,成员们松了口气,蒲池幸子却是乐队里最平静的一个。

销量出来之前她内心不感到忐忑,销量出来以后也并不因此松懈。之所以有如此表现,不是因为她有多么心大无所谓,只是因为从一开始就相信岩桥慎一。

相信他一定准备好了对策。

这种踏实的信任感,源自于一直以来对他的印象,但绝不是盲目的信任。蒲池幸子心中自有自己的想法。

两人的目光碰了一下。

岩桥慎一打量蒲池幸子的脸,告诉她,“总之,你就做自己吧,幸子桑。”

就让她自己选择自己喜欢的穿衣风格,自己决定自己想要化什么样子的妆,想展现怎样的自己,由她这个绝对的主角,自己去探索最适合她自己的个人风格。

做自己就好。

当然,这也不是盲目的放任。

一个在时下流行的浓妆艳抹和适合自己的略施粉黛之间选择了后者的蒲池幸子,岩桥慎一愿意相信她的眼光、相信她这种对自己适合什么心中有数的分寸。

如果美和酱的完成体是在服装审美方面“土出特色”,那么他对蒲池幸子审美方面的期待就是“美出风格”。

蒲池幸子当过写真模特的事,她本人,唱片公司,都没有掩饰或是刻意封存的打算。将来乐队有了名气,这段过去必定会被挖出来。

鼓励蒲池幸子去摸索美的风格,把决定服装和化妆的权利交给她,如有成效,再适当让她参加女性时尚杂志的拍摄、或者接拍广告。

即使过后写真模特的经历被挖出来,一边是手足无措、呆板的写真照,另一边是美出风格的杂志内页,一目了然,无需多言。

这未尝不是一种未雨绸缪。

当然,最重要的是,把选择的权利交到蒲池幸子本人手里,由她自己去探索,才有机会让身在舞台上的“zard主唱蒲池幸子”,成为无人可取代,也无人能模仿的人物。

“不仅是外在的形象,在舞台上也是,去做自己就好。”岩桥慎一慢慢说下去。

正好,借着衣着打扮这个引子,话题顺势转到舞台风格上面。

艺人要想在观众心里立起一个饱满的形象,就必须要有个性,哪怕像wink的两个女孩子那样,即使本身无个性,也在舞台上将“无个性”变作是个性。

但同样的套路自然不能用到蒲池幸子身上。

一个吃了螺丝会当场吐舌头的人,如果要求她刻意的“无个性”,那实际上是在抹杀她的个性。

而蒲池幸子自身也没有那种云上之人的气场,当不成酷酷的乐队主唱。

倒不如说,比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帅气女主唱,她给人的印象更像是邻居家爱唱歌的大姐姐,整个人其实是非常具有生活感的。

假如不出道成为歌手,也许就会作为她老家所在的片町里某个少年记忆当中对她有好感的邻家姐姐,在她带着孩子回娘家,偶然相遇打招呼的时候,唤起少年遥远的回忆。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在吃了螺丝当场吐舌头的时候,蒲池幸子自身的个性,同她气质当中的温和无害,在这一刻完美融合,让她整个人看着都是鲜活的。

将如此鲜活的一面展现在了观众面前,这未必不是同观众沟通的一种方式。

既然做不到跟观众游刃有余的沟通,也不能不和观众沟通,那就去找寻更多的沟通方式。不一定只限制在舞台上的互动、又或者是游刃有余的聊天。

各方各面,沟通无处不在。

“做自己。”蒲池幸子像个把重点记到笔记本上的好学生。

岩桥慎一点头,“是的,站到舞台上的时候,觉得怎么做会比较自在,就怎么去做。在考虑观众的心情之前,先考虑自己的心情。”

“当然,”他笑了一下,解释道:“不是要你去无视观众的想法。是去考虑,以怎样的心情去调整自己,才能把最好的状态带给观众。”

如果觉得看着观众很害羞不自在,那也可以不用眼神刻意去跟观众沟通。如果说不出漂亮的串场话,尬聊着说一声“今年樱花开的早”也无妨。

但是,即使转换了方式,放在最优先位置考虑的,还是观众。

如果先前追求的和观众的沟通是“事先有约定的安排”,那么,让蒲池幸子去做自己,在保证自己状态下的互动,带给观众的,就变成了“事先无约定的等待”。

在让观众明白到自身“优先”的情况下,不刻意去看观众,那么偶尔目光落到观众席某一处时,这种不经意的偶然,反倒能成为让观众心焦又期待的“特别环节”。

沟通无处不在,歌声、歌词、眼睛、心灵,乃至于服装和化妆。

打个比方,如果zard的粉丝之间流传什么关于乐队的小段子,乐队在下次演出的时候使用了这个段子、或者在歌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