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子。”甜姐儿淡淡道,“不知道张公子一定要见我是所为何事,我以为,我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了。”

张生原本因为总算是见着了甜姐儿而心中欣喜,但这时听到甜姐儿这尽显冷淡的声音,他却像是寒冬里被人兜头淋了一盆冰水一般,从头凉到了脚。

他只不过是个家境贫寒,靠着寡母不断向族里撒泼才能读书到现在的书生而已,比起甜姐儿这个镇国公府的小姐,他们的出身相差实在太大,他唯一能够作为倚仗的,无非也就是甜姐儿对他的那点心思而已。

若是甜姐儿真的将那点心思收了回去……

那他还凭什么能攀上镇国公府,甚至过上梦想之中的日子?

张生第一次开始恐慌起来。

但随即,他就又镇定了下来。

他觉得,甜姐儿之前被他哄得从来都不怀疑他的话,又怎么可能在短短一段时间之内就有这么大的变化呢?

想来,这定是因为现在这是在镇国公府外,而且旁边还有这样两个凶神恶煞的护卫看着,只要离着这两人远远的,一切就都会回到从前。

对,一定是这样!

张生在心里安慰自己。

他先是看了两名护卫一眼,但都不敢接触到两名护卫的眼神,就快速的收回了视线,然后尽量忽视两名护卫的目光,放柔了声音道:“姜小姐,小生还有一些事想与姜小姐说,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若是从前,甜姐儿肯定是看不出来张生的想法的,但许是这段时间以来时时跟在卫芙的身边,别的不敢说,至少在看人这方面,是有不小的长进的。

是以,甜姐儿这会儿竟然第一时间就看出来了张生在想些什么。

真是可笑!

这是甜姐儿心里唯一的感受。

她知道,这张生既然硬撑着也一定要见自己,必定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离开,所以甜姐儿也没有拒绝,只点头道:“行啊。”

两名护卫闻言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却又不敢。

甜姐儿见状,朝着两人笑着点了点头,倒是就这样将两人安抚住了。

随后,甜姐儿带着豆青和豆绿,与张生一起往外走。

才一离着镇国公府远了些,不用再被两名护卫瞪着,张生就猛然松了口气。

然后,他就注意到了,甜姐儿身边跟着的两个丫鬟不是他从前常见的那一个,心下有些好奇,也是想随便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张生道:“姜小姐这次出来怎的没有带那个叫银子的小丫头了?”

听他提到银子,甜姐儿脚步微微一顿。

往常甜姐儿出门确实多是带着银子,银子嘴甜,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怎么都听着让人顺心,甜姐儿又怎么会不喜欢这样的丫头?

而且,往常银子可没少在甜姐儿的面前说张生的好话。

在那时的甜姐儿心里,张生就是那话本子里的才子,是她的憧憬在现实中的投影,听到身边的丫头也说张生的好,自然也是再乐意不过的。

现在想来……

银子,可不是收了张生的好处?

这般一想,甜姐儿更觉得自己从前空长了一双眼睛,却是什么也没看进眼里。

所以,她的语气更淡了:“你说银子啊,她祖母犯了大错,一家子都被发卖出去了。”

张生一窒。

不知为何,听甜姐儿这样说,他突然就觉得,在这个从前可以由得他如何蒙蔽的小姑娘面前,他竟是有些不敢说话了。

但随后,张生就将这样的感觉压了下去。

只从甜姐儿的这句话里,他就极为深刻的感受到了他们之前身份地位的差别,但同时,他心中的贪婪与野心却是更加肆意的生长。

只要他能够娶到甜姐儿,那么,将来能够对下面的人生杀予夺的人,就成了他了!

叫他如何能放弃呢?

张生于是也不再提银子,只是说着一些关心的话,无时不刻的表现着自己。

甜姐儿这时候脚步一顿,看向前方不远处的一家茶楼,道:“就在这里说话吧。”

张生抬眼一看,就看到了前面那家名为“鸿升楼”的茶楼。

他倒是听说过这鸿升楼。

京城自来就有“东富西贵”的说法,镇国公府本就在皇城西侧,而且还就在皇城根儿下,乃是京城除了皇城之外一等一的地界儿了,而这鸿升楼离着镇国公府也没有多远的距离,这本就可以看出来这鸿升楼的不平凡之处了。

听说这鸿升楼幕后的东家亦是京中权贵,而且还是一个喜好品茗之人,正因为家中收藏的名茶实在太多,这才会开了这家鸿升楼,目的并不在于赚银子,而在于以茶会友,而且会的还都是京中处在同一个层次的权贵。

当然了,便是目的并不在于赚银子,但鸿升楼的东家拿出来的都是难得一见的名茶,这鸿升楼的茶水自然也不可能便宜了去,甚至可以说是极为昂贵的。

张生从前自然是不可能来过鸿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