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身在京里,不知道边关真正的战况,需要你们从英雄们口中问得,你们做得来做不来这件事?”

这不就是……又要写游记?

两位国舅也是写着各种观察报告、日记、周记长起来的,登时透过现象看出了本质,脸上顿时露出抗拒神色。

崔老师皱了皱眉,给他们讲文章辨体:“怎么叫游记呢?这是纪实文学,纪录世间大事、民生百态的文章!你们两人从边关记回来真实战况,叫才子编写成书,书封上不也得印上你们俩的名字?这是你们的文章还不出色,将来写得好了,也取个号,叫人称一声先生、老师,岂不更有光彩?”

嗯……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张大国舅仔细想了想,又觉着不对,打起精神问道:“这么说,我们出关等于就是跟着朝廷劳军的队伍转一圈,再写几篇边关战报回来?这不是派个师爷都能干么?”

崔燮将眉一挑,正色教训道:“你们去边关难道是为了玩儿去?你们是为圣上、为朝廷去的!到了边关不许胡闹,谨记着自己的身份,要叫英雄们知道圣上恩泽,知道朝廷百姓们都记着他们的功劳!”

他给弟子们上了一堂爱国主义教育课,留他们吃了晚饭,又承诺要写奏表支持他们出关慰问,把两人平平顺顺地送走了。

张家兄弟来时是抱着血书来的,回去时拿上了比血书更惨烈的采访计划,一步一拖地回了国公府。

崔先生同意替他们上表,父亲回去之后也答应了让他们随军,可是他们俩怎么就找不回之前那种亟盼着出关的心情了呢?

二张怅惘了几天。

但在他们收拾行李准备出门时,崔老师给二人送来了和《少年锦衣卫》里一模一样的衣裳、马具和剑鞘,还有一匣印着他们兄弟形象的采访记录本。他们顿时又高兴起来,亲自把新衣裳装进藤筐,宝剑换上新鞘佩在腰间,揣着采访本踏上了征程。

两位国舅亲自到边关劳军了。

安顺伯接到朝中消息,心跳登时加快,恨不能把这消息打回去。他可知道这两位国舅有多受皇后宠爱,万一有间谍听说他们来到边关,趁机袭城,绑了他们,他偌大的年纪可承受不起!

幸好他营里的王千户与那两位国舅有旧,安顺伯与几位将军、镇守太监商议后,便把他调回城时,先看顾国舅。

王大公子二话不说,担起了贴身护卫国舅的重任。这仨人旧有些师徒之谊,爱好也一致,场面事办完之后,就都换了连环画里的服色,带着亲随,雄纠纠气昂昂地到营里采访。

边军们不知道国舅是谁,却都听说过两位聪明俊秀、擅长断案、铁面无私的少年锦衣卫大张指挥和小张指挥。他们俩在连环画里还是世外高人的弟子,不少将士真把他们当成小神仙供着,无论他们问什么,都老老实实地回答,绝无半点儿隐瞒的。

就是在杀敌数量上略有些夸张。

他们身边的同袍就不客气地捅出实数,笑话对方自夸,还把同伴们平常训练时失手被罚的蠢事都翻了出来。众人围在国舅们身旁边讲边笑,引得国舅和来劳军的官员、太监们也不禁笑起来,气氛一派热烈。

虽然国舅们没上台演一段断案的小品,慰问的效果也是相当好。

张鹤龄与张延龄各取了一本印着自己画像的彩笺本,拿铅笔飞快记录着,不时追问几句,把采访导入更深处。那些营兵们看着他们的本子和字迹,羡慕地说:“两位指挥这本子真好看,原该是写圣人文章的本子,竟写我们这些当兵的事,可惜了。”

王项祯颇为自豪地说:“两位指挥的老师可是状元,人家写什么都是好文章,你们不懂的就别乱说!”

两位指挥的师父不是世外高人吗,怎么又是状元?难道这年头的状元不是会打仗就得会断案,文弱书生都不够格了?

士兵们议论纷纷,暗自把崔状元想成了个老神仙。京里来的萧御史却知道两位国舅早年拜了崔学士为师,实则文学平平,也没从老师那儿学过些什么。

但他为何一定要当外戚的老师呢?

张家当了外戚之后,崔学士其实也该学王守溪公,和他们断交的,可他却仍然担着二张老师的名号,与张国丈也常有来往。

朝中众正议论起来,都觉着他别处都好,唯独结交外戚这点有伤他的清名。原来还有说他不该与锦衣卫同知交情过厚的,如今大伙儿多有偷着看锦衣卫书的,也就不怎么好意思说他了。

萧御史出神地想了一会儿,正欲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小国舅低迷的声音:“我们本来也想出关杀敌,报效圣上,无奈出来前叫老师考校了一回武艺,俩人加起来也打不过他。老师嫌我们武艺不精,就不许我们上阵杀敌了。”

萧御史脚下一歪,险些撞到墙上,扶着墙缓了会儿才低着头离开。

难不成他们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