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睁开。

漆黑色的瞳孔感受着开眼后所接收到的第一缕光芒。视线模糊,但很快就开始凝聚。自己那间小破木屋的天花板,倒映进他的瞳孔之中。

瞳孔凝视着天花板,一时之间陷入呆滞。眼睛主人的记忆稍稍有些混乱,他需要一点时间整理。不过很快,他就想起了什么。

“……!!!”

白痴试图直起身,但这时他突然发现,原本从他四肢剥离的手铐脚链不知什么时候又重新戴了上去。这还不止,自己身上原本穿着的破旧衬衣,此刻也被一件深黑色的毛衣所代替。更让他觉得惊讶的是,这件马甲上面所附着的重量……竟然比手脚上的束缚加起来……还要沉重!

力量没有估对,白痴没能够起身。他躺下,感受着胸口传来的压迫。这件看似柔软的衣服所带来的重量死死掐着他的胸口。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他终于渐渐拉开了双手双脚的锁链,撑着床板,坐了起来。

起身后的第一时间,那双漆黑色的眼睛并没有去观察身上的状况。他在四周寻找着什么,直到那双冰冷的眼睛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之后,被寒霜冻结的眼眸,才稍稍松散了开来……

小面包躺在他的身旁,身子裹在重重的保暖衣物中,酣睡着。她的两只小手死死拽着白痴的衣角,还挂着泪痕的小脸上,露出安心的睡容……

“你让我失望了。”

冰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白痴回过头,看到的是坎帕校长那张冰冷而严肃的脸庞。也正在此时,窗外的黑色天空中突然爆出一朵烟花,五颜六色的烟花接二连三的升起,爆炸。这也代表圣夜祭已经到了最后的高潮时分,纪元1180年就要过去了。

白痴伸出双手,抱起面包,将她搂在怀中。坎帕校长坐在桌旁的椅子上,用一副十分不满的眼神看着他,说道——

“我要你六点到礼堂集合,可你却在睡觉。看来你真的很有本事,以为自己已经很行了,可以不用再听我的命令了,是不是?”

白痴低下头,轻轻抚摸着面包的睡脸,一声不吭。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

“说!”

“…………我……杀了他……”

“杀了他?你真的以为自己的那一剑杀了他吗?很不幸,你最后耍英雄的那一幕被恰好赶到的我看到了。你的剑的确擦过了他的喉咙,但对方的实力远超你,所以最后时刻他脖子一歪,你的剑只是擦着他的皮肤滑过去罢了。那个人虽然受伤,但没有死。而那个时候,你却由于伤重而昏倒了!”

白痴的瞳孔略微收缩,说实话,自从刺出那一剑之后他的体力就被大幅度透支,他只是凭着感觉,自己应该杀了那个男人。可如果真的像坎帕校长说的那样,自己并没有杀掉对方,而只是让对方受了点伤就昏倒的话…………!!!

“你应该感谢古德塞家的少爷,戴劳·古德塞。若不是他随后赶到的话,恐怕你已经没命再看着我了。”

白痴略微转过头,嘴里轻轻的嘟囔着:“戴劳……古德塞……?”

“没错,正是他。在你昏迷之后及时赶到,并且顺利的将那个男人击杀。你给我记住,你只是一条小小的可怜虫,我只不过是看在这个小丫头父母是我学生的份上,才让你留宿在这里。你压根就不懂什么叫战斗,比起天才的戴劳·古德塞来说,你就好象淤泥一般的丑陋与渺小。明白了吗?!”

冰冷的事实让白痴的脑子渐渐冷却,他再一次的知道了自己到底有多么的弱小。刚才的那一刻,他竟然会认为自己杀掉了一个精于武斗的大人?这实在是太可笑了。如今的自己,只是一个羸弱的,无能的,手中的力量只足够保护小面包的垃圾,乞丐而已。是的,这就是自己,一个只需要想尽各种方法,拼命的活下去,并且保护住那个小丫头也一起活下去的……

下水沟老鼠。

“明白你的处境了吗?白痴。”

也许是叫名字,也许只是最纯粹的侮辱。面对坎帕校长的质问,白痴点了点头。

“很好。不过你明白了,也无法弥补你今天无法来参加圣夜祭的过错。不守信用就要受到处罚,从今以后,你不仅要带着这些枷锁,还要穿着这件我特制的加重衣服生活。这件衣服不会给你提供任何的防护力,它的质地就和普通衣服一样的柔软。但其中的重量却能够压迫你的肺部,让你的呼吸都觉得困难。”

“也许在平时,你还能够通过自主控制来扩张肺部呼吸。但一旦到了你睡觉的时候,只要你是躺着的,这件衣服就会压着你的胸口,让你的肺无法自主扩张,吸进空气。”

“你的生活就是与死亡竞赛,即使是在睡觉的时候,也要拼了命的抵抗死亡。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好好的锻炼你的内脏,让你的肺部能够在你睡觉的时候也能自主的抵抗这件衣服的压迫,扩张呼吸。当然,这种事情任何一个和你同龄的孩子都做得到,你和我所有的学生比起来,都太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