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对付登州的明军?

跪在地上的周培公闻言就是一惊。

他现在已经被排挤出了康熙的核心圈子,连大清国内都不让呆,而是给发送到大清在朝鲜的“租界”海州任职了。担任儒宗朝鲜堂的堂主,负责在朝鲜发展儒宗的势力,同时担任着内务府下属的海州关监督——这个监督不仅管着海关收钱的差,同时也是个情报关。

因为朝鲜海州现在也是个和登州一样的“自由港”,只要交了税,谁都能来。

而且产自东北和朝鲜的人参、毛皮、海参、东珠等稀罕玩意,现在也都走海州港出口。所以海州已经发展成了“上海——海州——登州”这个东北亚大三角贸易中的一个环。

所以上海、登州发生的事情,身在海州的周培公很快就能知道......已经熟读“反经”的儒宗大佬们,当然知道要“狡儒三窟”。。因此他们在登州、上海也都设了秘密的据点,还通过上海的据点和吴周建立了联络,随后又在吴周的地盘上开了分号。

而上海的据点又是儒宗搜集大明国内情报的重要窗口,当日李光地发现朱和墭亲征朝鲜之后,立即就派信使搭乘上海——海州的西洋商船把消息送到了周培公这里。

另外,在淮安府隔壁的大清海州,也有直达朝鲜海州的商船。所以发生在淮安的事情,周培公也能很快知道——如果海上起了西风,两个海州之间也就是一两天的航程。

所以周培公才能在康熙南渡鸭绿江之前,将这两个重要情报带给康熙。

但是他现在却不知道康熙的安排......他原本估计康熙皇帝的目标仅仅是攻入朝鲜以及可能从海上攻入辽东的明军,却不想他还盯上了登州这个“自由市”!

康熙看见周培公脸上转瞬即逝的错愕,就知道自己的这招瞒天过海已经成了一半。

如果连周培公这个“大清周公瑾”都不知道,那么大明朝的那个假冒诸葛亮,肯定也不会知道......除非他真的能掐会算!

而为了能打下登州这处险要,康熙已经冒险抽空了津京和口外的防备力量——康熙布署在这两个区域的清军满员情况下,总兵力可以达到十二万之多,占到清军野战部队总兵力的半数。

而现在这十二万军队中除了两万跟着康熙到了东北,其余大都在完成动员后,跟随常宁、岳乐秘密开赴山东。

而清军的徐宿兵团的主力,也在费扬古的率领下秘密北上。城常宁、岳乐和费扬古合兵之后,就形成了一个人数多达十五万的主力兵团!

他们的目标,就是富得流油的登州自由市!

别看康熙在过去的两三年中一直无视登州的存在,甚至还默许手底下的“儒棍”和乡贤把银子往登州那边的银号里存......但他心里面早就把登州当成了眼中钉和碗里肉!

钉子必须得拔之而后快,而肥肉也吞之而后爽!

如果这回能吃下登州肥肉,再占有了朝鲜美姬,顺便再远观一场二吴兄弟斗,那康麻子可就真的要赢麻了!

不过想要赢麻,康熙就得注意保密,决不能走漏消息。

想到这里,康熙皮笑肉不笑地对周培公道:“培公,朕身边还是缺个人出谋划策......不如你就再回南书房来行走吧!海州那边也不必回了,朕给施琅下道廷寄,让他兼了你的差事就是了。”

周培公听了这话,心里面就是一哆嗦。

这康麻子是没安好心啊!

他是察觉到什么了?

难道是想在打下登州,吞下朝鲜后,就对日益尾大不掉的儒宗下手了?

他的担心当然是有道理的。康熙皇帝扶植儒宗的目的很明显,一是为了对抗儒门,二是为了控制乡贤。

但是儒门的首领是朱和墭本人,而儒宗的圣公是孔毓圻这个前任衍圣公。

随着孔毓圻年龄渐长,儒宗势力日大,儒宗已经变得有点难以驾驭了......

所以收割儒宗的时候,差不多也到了。

虽然明白了康熙的心思,但是周培公现在也只能谢主隆恩了......哪怕他已经吃透了“反经”,但康熙这样的主子,也不是他敢当面反对的。

十月二十日,牙山城。

位于朝鲜半岛牙山湾南岸的牙山脚下,一处四面环山的谷地中,原有一座低矮狭小的小城,这就是牙山城了。

不过从两个月前的昌德宫之变后开始,这座小小的牙山城就变成了一座大兵营加上一座大工地了。

在朝鲜李朝的明安翁主李温姬出任权知朝鲜国事之后,向来热衷于搞党争的朝鲜两班权贵们也突然变得比较团结了。

西人党的大佬宋时烈出任了领相,南人党的大佬尹鑴则出任了仅次于领议政的左议政,而右议政一职则根据朱和墭颁下的令旨,由胡德帝出任。

面对康熙皇帝大兵压境,朝鲜国的政府就在这三位议政的领导下快速运转起来了。

而三大议政上台后的第一要务,当然就是花钱备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