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

莫问脸上的表情不变,可掩在衣袖下面的手,却是紧紧地攥在一起。隐隐地可看见暴起的青筋。

苏嬷嬷感觉到身边人情绪上的变化,抬手隔着衣袖握住他的手,

“我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让答应我,这次出宫,千万别脱里是队伍,私自行动。”苏嬷嬷沉声警告道。

莫问却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皇上当初将我们母子二人留在宫里,就应该保护好爹爹和妹妹的。”

现在可好,不但人弄丢了,更是生死未卜。

“问儿!”苏嬷嬷不轻不重地唤了一声,“我的话你是没有听懂吗?”

不要脱离队伍,不要去招惹皇上。

“可是·······”就这样算了吗?莫问怎么想都觉得怎么不甘心。

“这些年,生活在宫里,你应该最是清楚,皇上根本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位温和、平庸。”苏嬷嬷低声劝道。

莫问眼睛转了转,低声答应道:“娘,您放心,孩儿有分寸的。”

“问儿,你······”苏嬷嬷还想继续说,便见小柱子提着食盒远远地走过来。便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抬眼看了莫问一眼,警告之意溢于言表。

莫问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

其实,他心里明白,即便是老老实实地待在队伍里,这一趟徐州之行,也不会安稳的。

这些,他是不会跟娘亲说的,免得让她担心。

小柱子提着食盒,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也许是因为走得急,一张圆嘟嘟的小脸儿如同擦了胭脂一般的红。

行过礼之后,便将食盒里东西摆放到亭子里的石桌上。

苏嬷嬷将石凳子上的锦垫拍干净。

待莫问坐下后,她又拿出干净的帕子,伺候着他净手。

然后将银箸放入他的手中。

在外人面前,表面功夫可是一定要做足的。

莫问吃了一块马蹄糕,便放下筷子。接过苏嬷嬷递过来的茶盏,笑着问小柱子,“去御膳房取糕点而已,怎么去了这么久?”

小柱子长得讨喜,未语先笑,“回禀主子,奴才在御花园遇到了奴才的老乡小卓子。”

“他都跟你说什么了?”莫问抿了一口茶,状似随意地问道。

小柱子口齿伶俐,经常出去转悠一圈儿,回来后将听到的那些八卦,讲给莫问听。供他解闷儿的。

“小卓子说,那吴顺,就是上次得罪了皇上身边的崔公公的那个人。主子,您还记得吗?”

莫问好笑地说道:“要说就往下说,别磨磨蹭蹭的。”

“嗳,奴才知道了。”小柱子笑嘻嘻地答应一声,“奴才听说啊,那个吴顺现在被人罚到尚工局蓄养六畜去了。”

他尾音轻挑,怎么听怎么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莫问斜了他一眼,他里面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

莫问把玩着手里的茶杯,饶有兴趣地问道:“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两个月前,这个吴顺是被调到浣衣局。怎么,在那边呆了两个月,又到尚工局去了?”

“主子,您记性真好!”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拍马屁。

也不敢让莫问久等,他说道:“两个月前,他却是被贬到了浣衣局。

可他手脚不利索,没有把崔公公的衣服洗干净。”

宫里规矩,浣衣局里的太监也是要洗衣服的。但大多都是其他太监的衣服。

而像吴顺这种受罚进去的,是没有机会摸到崔公公的衣服的。

可他不但洗了,还以为没有洗干净而被罚了。

用膝盖想都知道,他这是被人陷害的。

“该,叫他平时那样目中无人?!就应该罚得更重一些。”小柱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脸上都要笑出一朵花儿来了。

可莫问却不是这样想的,这个吴顺他也曾见过一面,长相不是十分出众,可为人却十分机灵。

他在御花园里打扫时,恰好崔公公从那里经过。好巧不巧的,他手里的扫帚就甩到了崔公公的鞋子上了。

他并不认识崔公公,所以,只是随口说了一声“抱歉。”就过去了。

崔公公眼下正有事做,也没有多理会。斜了他一眼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这样一件算不上事情的小事,也就这个过去了。

可偏偏有人不希望它过去了。

不是有那样一句话呃:总有一些太监想要溜须拍马。

为了讨好崔公公,便将看他不顺眼的吴顺便被罚去尚衣局。

做最底层的太监,干最苦最累的差事。

大约在尚衣局待了三个月左右,便有人屁颠屁颠地过来,将衣服叠放错的吴顺,丢进了浣衣局。

这不,在这边刚待上两个月,又去了尚工局。

短短的半年时间,宫里的六局他待过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