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唐敏的父母得知自己的女儿顺利完成治疗,而且对治疗反应良好的时候,这对担惊受怕了一年的夫妻终于压抑不住情绪,一起痛痛快快的哭了一顿。

一群刚刚结束治疗的医生只能放弃去休息的打算,过来安慰起了这对夫妻。

在手术室里连续站立八小时四十七分是一件非常消耗体力的事情。现在已经快到晚上十二点了,现场的医生们有一个算一个,脑袋上都挂着大大的“疲劳”状态。孙立恩虽然自己也累的够呛,但毕竟方案是自己提出的,治疗组又是自己带的……再加上自己是规培医生,安慰家属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孙立恩的事情。

让其他同事们赶紧回去休息之后,孙立恩花了好长时间才成功劝着这对苦尽甘来的夫妻稍微平静一些。“现在,初步的治疗非常成功,唐敏甚至有可能恢复一部分的视力。但万里长征还没有结束,我们后面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医生们的工作有很多,首当其冲的就是观测唐敏的状态。在经历了治疗后,她能够恢复到什么程度,而治疗的效果能够维持多久,这都是亟待回答的关键问题。

在这之后,对唐敏是否有必要进行第二次治疗以更大幅度压缩她的颅内低信号区域面积,以及后续治疗是否需要对治疗方案进行微调,这些都是需要讨论的内容。

最后,孙立恩等人还需要继续完善对唐敏舅舅的检查,并且考虑对唐敏的表哥进行相关检查和基因测序。

而对于唐敏的父母来说,他们需要尽快决定要不要继续接受治疗——毕竟实验性治疗也存在有风险。其次则是还需要签署一个同意书……武田制药那边对于这个病例必然也很感兴趣。而同意分享治疗纪录和检查报告的许可还需要他们重新签字。

在这个基础上,孙立恩觉得这对夫妻还应该考虑考虑以后的事情。就算唐敏的病情能够在治疗后稳定上一段时间,以后也必然会逐渐恶化。而要再次实施治疗,他们就必须到一家有复合手术室而且有能力,有意愿实施实验性治疗方案的医院里来。这样的医院……至少目前为止,放眼全国有且只有宁远市第四中心医院一家而已。

另一方面,唐敏的恢复过程中,父母也是非常重要的参与者。她已经失明了很长一段时间,与此同时,她还有运动障碍和很多其他的问题。这样的状态对心智成熟的成年人而言,也是一件非常难熬的事情。更何况面临这种恐怖境地的是一个只有七岁的小朋友。

生理上的康复需要时间,而心理上的康复则需要陪伴。

万里长征刚刚开始,要想让唐敏享受到和同龄孩子一样“普通且正常”的人生,她和她的父母必然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辛劳。这是他们的不幸,但也是他们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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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孙立恩躺在床上,看着宿舍的天花板,然后叹了口气。

“不想去上班啊……”床上多了一条裹在被子里拱来拱去的蛆。早上,尤其是在孙立恩比自己的闹铃早醒七分钟的时候,这种不想去上班的感觉就前所未有的强烈。

今天按照排班表的设计,孙立恩自己确实不用去四院露面。但……事情堆了不少,而且都还得孙立恩到场了才能解决。一周仅有一天的休息日也变成了工作日。

孙蛆在床上拱来拱去,一边愤怒于自己一个规培生,日子居然过的和住院总差不多了。另一边则在心里“憎恨”着自己那点该死的责任心。

懒惰是每一个人都有的心理活动,但被责任心和懒惰折磨的感觉就不是人人都体会过了。在床上拱了六分钟零五十九秒后,孙立恩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

这倒不是因为责任小人成功的在孙立恩的脑海里干掉了懒惰小人……而是孙立恩绝望的发现,就算自己继续闭上眼睛,好像也再也睡不着了。

早上七点十分,孙立恩准时出现在了综合诊断中心里。昨晚值夜班的是周策和张智甫教授。张教授自己主动要求留下以观察唐敏的情况,而周策则有些不放心老张同志,因此也一起留了下来。

当孙立恩穿着白大褂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这一老一少两个人正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面聊着天呢。

“你今天不是休班么?”周策看到孙立恩来了之后,先是和往常一样很热情的打了个招呼,然后才反应过来今天好像不应该在医院里看到孙立恩。“怎么突然过来了?”

“一堆事儿压着呢,这要等到明天再来,那明天一天啥都别干了。”孙立恩苦笑着回应道,“今天我估计得加一天的班。”

“说起来,咱们是不是可以考虑每天早上订些早餐了?”周策一边喝着奶茶一边道,“我看现在咱们科每天早上来的人都不少。自己买早餐不太方便吧?”

孙立恩啃着自己买的素包子,对这个提议略有些动心。他每天早上路过的地方就一家买早餐的,而且卖的早餐种类就只有包子和豆浆。偶尔吃几次还行,天天吃还真是让人觉着有些腻了。

“这种事情不是一般都得护士长处理么……”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