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容被他问的一怔,将那断弦在手指上卷了卷,轻声道,“琴有七不弹。”

萧铮之此前并不清楚什么是七不弹,那会听她说才晓得。

闻丧者不弹,奏乐不弹,事冗不弹,不净身不弹,衣冠不整不弹,不焚香不弹,不遇知音者不弹。

可是这七条哪条都够不上啊。

见他沉吟不语,谢昭容抚了抚那断弦,微微苦笑,“这独幽琴伴我多年,今日因世子断弦,于我便是丧音,恰应了第一条。”

独幽琴选用梧桐阴材,声音旦清而暮浊,晴清而雨浊,池下方刻二寸许,印独幽二字,池之两旁刻行书铭文四句“巨壑迎秋,寒江印月。万籁悠悠,孤桐飒裂”,俱系旧刻填以朱漆。独幽琴琴音松透饶有古韵,漆色璀璨古穆,断纹隐起如虬,铭刻精整生动,非凡琴所能企及。

萧铮之低头瞧她,她漂亮的眼中有一丝悲怆,让他心头莫名自责不已。

他迟疑了下,轻轻道,“我母妃那里也有具琴,若娘娘伤心,回京我便求了来赔罪。”

谢昭容闻言,忍不住失笑。

她知道吴淑媛宫中有具绝世好琴,形饱满,黑漆面,琴底颈部刻琼响二字,行草书填绿。龙池左侧刻行书铭“其声沈以雄,其韵和以冲”,钤印一,印文剥蚀,隐晦不清。

据传是前朝高帝心爱之物。

“世子不必悬心,倒是我的罪过了。这琴换条弦也能用,我于琴上并不如你母妃擅长,何必夺人所爱?”

“琴弦断了?”

谢昭容话音刚落,萧越便走了进来,瞧了眼她手中弦,顺手拿起桌上茶壶自顾自倒了杯水润嗓子。

他额头还有细密汗珠。

谢昭容瞥了眼,匆匆低下头又玩手中断弦。

他极少出汗,周身常年清爽。

忽然想到什么,她耳朵隐隐发烫,忙打住那些画面。

他去哪里了?

这话是问她还是问三世子?

应该是问她。

这是他数日来第一次和她直接说话,不借踏雪绿珠之口,她竟然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见萧越进来,踏雪绿珠忙屈膝见礼,萧铮之退后两步,微微拱手。

萧越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坐下,然后低头看着谢昭容。

谢昭容被他看的不自在,又躲不开,只得开口,“不小心,断了。”

萧越凝神看了她一会,开口道,“无妨。库里还有冰蚕丝。”

去年弥罗国使臣来昭,曾献上一种冰蚕丝,说就是你朝典籍中所载的绮桑冰蚕所吐。

南朝典籍有载,员峤山,一名环邱山。有木,名绮桑,煎椹以为蜜。有冰蚕,长七寸,黑色,有角有鳞,以霜雪覆之,然后作茧,长一尺,其色五彩,织为文锦,入水不濡,以之投火,经宿不燎。

那冰蚕丝光莹如珍珠瑟瑟,果然上好,蚕丝难得,做成琴弦估计也只得三五根。

谢昭容正在沉思,萧越开口道,“久不听你抚琴,倒有几分怀念,不想弦断了。”

谢昭容冷淡道,“夏桀酷爱妹喜之瑟,招致杀身之祸,纣王误听靡靡之音,失去江山社稷,庄王无法抗拒绕梁,连续七天不上朝,将国家大事都抛在脑后。”

话没有说完,她却不打算说了。

萧越闻言失笑,“你不想抚琴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谢昭容见被他毫不留面子的戳穿,面上露出赫然,抬眸瞪了他一眼。

萧越瞧见她似嗔非嗔的眼神,心头一动,不打算再穷追猛打,让她下不来台,于是转头问萧铮之,“靖州城都收拾妥当了?”

萧铮之朗然答,“全部归我军,目前井然有序,无暴乱混乱。战俘如何处置?”

萧越点头嘉许,听问战俘,他沉吟道,“战俘,先留着罢,杀之不祥。”

说着差人拿了作战图铺在石桌上,谢昭容见他们要讨论战情,起身准备回殿中。

不想萧越在她起身瞬间,一伸手拉住她,竟要她继续坐旁边听。

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拉她坐下,冰凉的右手紧紧握住她,换了左手继续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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