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香山开市,算是让吴桂芳吃到了甜头。固然这种大甩卖的机会,未来未必再有。但是细水长流,只要能把香山弄成开海的指定点,单是一个课税厘金,就能让广东多一大笔进项。再说自己还可以从中组织货源,直接进去贸易,保证能赚个盆满钵满。

至于开海港口花落谁家,这是由朝廷大佬角力决定,吴桂芳等人难以有所作为。但是在地方上把功课做足,则是相当于在自己一方加上足够多的砝码。

广东地广人稀,钱粮上依赖广西输送。广西自己都是那般情景,又有多少力量来救济广东

再说殷正茂与吴桂芳的关系不佳,他惦记广东巡抚的位置不是一天,在钱粮上也很是卡广东的脖子。这次只要能把海开起来,日后殷正茂再想用钱粮挟制广东,就不容易。

基于这些原因,这开海的筹备工作不能出任何纰漏,而操持人也必须是自家心腹。吴桂芳统帅广东,手下自有可靠心腹,但是若说用着充分放心,却还是以李炎卿为最。毕竟这是自己一手打造起来的广东官场新星,又在京师朝堂上三天两头被人点名,自己不用他用谁

“这次回去之后,就把心思都用在这事上。把声势给我做足,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要人有人,要钱……你自己想办法。”

李炎卿点头道:“大帅放心,卑职肯定把这事办的妥当,不让大帅失望。”

“是不让咱们广东父老失望。”吴桂芳指正道:“咱广东实在是太穷了。别看有了盐糖之利,却也是收入有限。僧多粥少。只有开海通商,才能让大家把日子过好。咱们这也算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至于那些酸丁腐儒,你不必理会,所有告你的状子,一律都会转到巡抚都察院,有我给你承担。布政那边的考绩,你也不用担心,只要把这事办好了,这考绩上的事。本官保证不会难看。”

李炎卿回到香山,已经快到了元宵节。家里的女人见他平安归来,大多欢喜,只有晴云冷着一张脸,对他的态度十分冷淡。显然她还是恨着李炎卿坏了暖雪,拿他当了贼防。

“四妹,咱们这香山开海的消息,可是能赚一大笔钱的。”李炎卿搂着洪四妹,口内分析道:“这海一开。财源滚滚而来,先富起来的是谁是买办啊。到时候谁当买办,谁就能发财。我到时候为你讨几十张船引,咱的洪家帮。保证大发财源,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即使是老船主。咱也未必就输给他。”

洪四妹却道:“那事你看着安排就好,我只想快点把孩子生下来。将来有子万事足。一想到有个宝宝叫我娘,就是多少钱。我都不放在心里了。洪家帮早就是你的刘家帮,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敢不听,就按规矩办。不过这开海的事,先得有个海路畅通,如今这海上可还有一路人物呢。”

洪四妹说的一路人物,就是与巨鲸帮齐名的五色帆。据说这路人马也是来自老船主旧部,当年汪直那艘坐舰,也在五色帆手中。海上人马,只要见了五色旗号,据说就要听令而行,不得违反。

洪四妹嗤道:“胡说八道。五色帆,八色帆,其能号令水上豪杰,靠的是手上的实力,而不是什么水上好汉共同拥立的信物。这些人连官府的条例都不放在心里,还能在乎个什么信物当年老船主人多势大,不奉其号令者不得存,他的信物自然就管用。可是如今,他的实力大损,老螃蟹黑了他的家财自立为王,都没人能说什么。区区一件信物,又有何用五色帆需要在意的,是那张戚啊。”

这张戚据说本是个朝廷军中的将佐,不知怎的,竟然入了江湖。他一身武艺固然高明,又是个能带兵打仗的,战斗力远比江湖中人强的多,水战往往能以少胜多。

只是他惯能打战,不惯打劫。这五色帆在他带领下,却是声望一日不如一日,只是勉强维持。所依仗的就是能杀惯战,外加当年那一干老兄弟,才维持住一个局面。

洪四妹道:“这张戚最出名的一遭,却是他帮着日本的一个诸侯打仗,带了人马帮那诸侯去攻另一路人马的水师。那次他倒是十分威风,用火攻大破敌船,以少胜多,血染海面。那次打完仗之后,他不但要了许多金银,还要了一对公主来做了老婆。那对公主可是双胞胎呢,倒是会享受。可惜这人虽是人杰,却不识时务,夫君想要招安他可不容易。”

香山海巡如今是海上豪杰最理想的去处,毕竟做强盗的最高境界不是打劫,而是做官。有门路的,都给洪四妹那塞银子,只求补个海巡名字,谋个官身。可是张戚却是始终不肯来投,只是送了一份孝敬银子,买一个彼此无犯。洪四妹也忌惮他带的是亡命徒,不想与他火并,两下倒是安生。

“如今这海上,要么归了夫君你的衙门,要么就是投了白莲教。这张戚既不肯带队归顺,也不肯去投白莲,可见是个一根筋的。且他的人又是专做没本钱生意的,香山开海,商贾云集,他带的人不下手才怪。”

“那回头就让人给他下个书,把事情说明白。”李炎卿将烟袋点着,递到洪四妹手里“怀着身子不让你抽这个,憋坏了吧。你总偷着抽,还以为我看不见么以后想抽烟,我给你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