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楼]

夏季赛决赛马上就要在宜市召开,迟迎一走一晚上没回来,老陈给他打了几个电话,在第二天早晨收到了回电。

知道人没事,老陈已经松了一口气,又有点支吾,问:“那什么,你跟小陶在一块啊?”

迟迎说嗯,老陈就没话了,胡乱叮嘱了句“那行,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就挂了电话。

短暂的平市之旅如梦似幻,坐在回程的车上时陶与舒还有种仍在梦中的感觉,明明是说好了陪迟迎回来的,最终好像又成了迟迎陪他。

决赛当天陶与舒要飞国外,没办法去现场看,他跟迟迎约定,等比赛结束了在海城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了一趟平市,回来之后,陶与舒开始频繁的在梦里见到它。

在梦里的自己总像一个影子在飘飘荡荡,大多数时候都看不太真切什么。

出发前的一晚他果然又梦到平市,连带梦到十六岁时的自己。

十六岁时的陶与舒习惯在人前用温柔和煦来掩盖孤僻和冷漠,初三那个暑假他去拍第一支,导演一口蹩脚的粤式普通话,见到他的第一面简直惊为天人,直言“娱乐圈再没有比他更好看的小男孩”,说“进了娱乐圈一定会火,不火把他的名字倒过来念”。

那个导演没说错,虽然那只音乐录影带扑街,但陶与舒真的很快就火了。

那部让陶与舒爆火的电视剧播出后,那个导演也接受了采访,三言两语之间把自己塑造成第一个发掘陶与舒的大恩人,又将那只的未剪辑版母带公开,里面有陶与舒作为一个毫无经验的新人对着镜头第一次的糟糕的演技。

因此,尽管陶与舒的第一部电视剧成绩不俗,但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跟“花瓶”两个字脱开关系。

很久远的一件事情,小到不足一提,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今晚想起,大概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发生在平市。

今晚做的关于平市的梦比较清晰,就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梦里迟迎牵着他的手,又带他重新走了一遍他们走过的路。

陶与舒大汗淋漓的从梦中醒来,按着胸口,怔怔的,像想起什么,又像凭空失去什么。

他抱着脑袋,费尽精力想要想起来,可脑海中一会儿是小笼包店,一会儿是卫海,一会儿是明诚前的红色光荣榜,就是想不起来梦中那一瞬是什么。

良久,突然有个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

是冬日大雪,皑皑覆下来,将平市一个南方的小城装点的像个童话。

陶与舒从车上下来,怀里抱着一摞资料,要去学校办停课手续。

他急匆匆的往前走,只顾着看路面,突然撞到一个也拿着东西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两人东西都撞散了,陶与舒没顾着看来人,连忙道歉,一边蹲下身去捡。

男生也在同时弯腰,两人前额不小心碰到一起,“咚”一声清脆的响。

陶与舒痛呼一声,皱着鼻子揉了揉额头,抬起头,撞入一双漆黑沉默的瞳孔里。

平市那年的冬天格外冷,眼前的男生却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的棉服,在这个人人裹得像头熊的冷冬,唯他依然精瘦挺拔,落落拓拓站着,仿佛一点感觉不到这样刺骨的温度。

陶与舒愣了愣,说了句“不好意思”,又连忙蹲下身去,将男生被撞掉的东西捡起来,递还给他,朝他笑了笑,“给你。”

男生只怔怔看着他,专注而沉默的看着他,没说话也没动,好像整个人都静止了。

陶与舒无端局促起来,拿着东西的手又往前递了递,“你的资料。”

男生这才回过神来,将东西接过去,低声道:“谢谢。”

陶与舒对他点点头,没再停留,轻快的扭身跑掉了。

可就是好像在那之后,他再没见过自己的准考证。

卡面上写着明诚中学编号0431号陶与舒同学的准考证。

陶与舒心脏砰砰乱跳,透着薄薄一层皮肤好像要破出来,有一股冲动在血管里横冲直撞,他不得不伸手在胸口的位置按住。

他又隐约想起某个醉酒的夜晚,他醉意朦胧的问迟迎,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迟迎当时说的什么来着?

陶与舒想了想。

好像是,“我见过你。”

只有我记得,所以是我见过你,不是我们见过。

明明是两个人都经历过的记忆,但对于一个人来说无足轻重,是可以随意翻过的一页,对另一个人来说足以刻在灵魂里。

但喜欢就好好的喜欢。

没告诉你“我喜欢了你很久”,也不玩什么用深情打动你的把戏。

可陶与舒觉得没人比他深情。

深夜总是令人冲动,过度的心动让他血流加速、头脑发昏,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去找迟迎要做什么,可他只知道自己要是再不马上见到迟迎,他就会因为心跳过速而死去。

陶与舒强自镇定下来,拿出手机,拨了小朱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