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这一场洪水,给东北很多地方都造成了巨大损失,良田被淹没,庄稼被冲走,道路冲毁,甚至有的房屋都被冲垮。

眼见着就要秋收了,可各处都被愁云惨雾笼罩。

大营公社跟其他地方相比,算是好一些的,那些之前说社里修堤坝是无用功的人,这回一个个都不吭声儿了。

洪水退去,社里紧急组织人,下地扶起被洪水冲倒的苞米。

能挽救多少算多少,总不能看着庄稼全都倒在地里吧。

大家伙一边干活一边叹气,眼见着今年收成不错,这一场大水,毁了百姓一年的心血,也毁了他们明年的口粮。

韩运鸿和张文广统计了庄稼过水面积,初步预估,今年大营公社粮食产量要减少三成。

三成啊,有这三成,百姓就能不挨饿,可如今看来,又是勒紧裤腰带的一年了。

“行了,咱们叹气也没用,咱们公社减产三成,已经算是好的了。

刚才你也不是没听见其他公社汇报,有的地方减产一半儿以上呢,这可真是要命了。”

张文广和韩运鸿开会出来,路上张文广劝韩运鸿。

“好什么啊?要是这些粮只交公粮,那还行,剩下的差不多够口粮。

就算差一点儿,添些瓜菜的也就能对付了。

可你刚才没听领导说么?今天的粮食收购定额又涨了,咱公社那点儿粮食,再交了定额还能剩多少啊?

别说明年了,就连今年冬天,我都愁着该怎么过了。”

韩运鸿并没有因为张文广的劝解而放松,反而紧皱眉头,唉声叹气。

“领导说的倒是好听,低标准、瓜菜代、办好食堂、管好粮食、劳逸结合。

如今的标准已经够低了,再降还能降成什么样儿?

唉,可真是愁死我了,你说这几年究竟咋回事啊?不是旱灾就是洪灾。

老百姓这是咋了?没有好日子过了是吧?”

韩运鸿这个着急啊,他真的很担心,照这样下去,真的是连菜饼子都吃不起了。

“哪能咋办?上级就是这个政策,咱们能有什么办法?咬着牙挺过去呗。

不管咋地,咱公社还有点儿储备粮,今年也不养猪了,收回来的粮食不管好坏,都留着人吃。

就是这秋冬难熬,到了开春添一些野菜,总能对付着过了。

运鸿,别较真儿了,咱们能做的全都尽力去做了。

要不是咱公社修了堤坝修了电站,今年这一场洪水,咱公社的损失比现在还大。

那能怎么办?还能不过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没什么办法。”

“如今最重要的是,趁着秋收还没开始,发动群众进山去捡萫子、核桃、松子。

别管能弄多少,别管好吃不好吃,总归是能添一点儿。

尤其是萫子,那玩意儿处理一下,也能当粮。不吃咋整?还真能饿着啊?”

张文广何尝不愁的慌,可是再愁的慌有什么用?他们敢跟领导叫板,不按照收购计划交粮?

既然不敢,那就什么话都别说了,如今全国上下都一样。

大营跟其他公社比起来,已经算好的了,没法再强求什么。

就这样,俩人骑着车子从县里回来,一回到公社,就立即召集生产队长聚在一起开会。

趁着秋收前的这几天,组织人进山,但凡能吃的东西,都往回划拉,一点儿也别落下。

于是,学校里也放了假,社里各家各户的都出动了人手进山。

不管是什么,只要能吃能填饱肚子的,全都往回捡。

可山里的东西哪有准数儿?不一定收成或是不收成,指着这些当粮吃,那就纯粹是开玩笑。

以往进山人少的情况下,一头午捡一筐萫子算不错。

可如今这么多人都进山,大家伙争着抢着的找各种能吃的东西,最终结果就是谁也没弄多少回家。

费了半天劲,背着半筐的萫子核桃回去。

进山也就那几天,接下来就是秋收了,不管今年粮食减产多少,秋收还是让人高兴的事儿。

如今这年月口粮艰难,社里也说了,地里一切能收拾回去的,都要收拾起来,一点儿也不能落下。

于是就见到孩子们都在地里头,捡拾掉落的谷穗、豆荚等等,捡了全都要交公,不能自家留下。

嘉俊嘉和玉淑,都放了假,跟着大家伙一起在地里忙活。

就连卫生所里巧莲和玉芬雪梅,也都纷纷下田干活,有人来看病去地里找。

一年之中最忙的秋收,就这样紧张有序的进行。

众人忙了二十来天,总算把各类来粮食都收回来,晾晒脱粒,最后过称收入仓库。

社里也统计出来了今年的粮食产量,比往年的产量要低三成左右,这其中有水灾减产的原因,也有种子退化的缘故。

好在大营乡用的这些高产品种退化的还算慢,即便减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