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富在炕上,到了下午,就时不时的透过窗户望着院子门口。

一直到天擦黑,还没看到金斗和林氏还有金罐的身影。

顿时着急起来,就催金壶去村口看看去。

金壶却不动,不管王永富怎么催,只说:“说不得大舅他们看大哥好久没去,留他住一宿呢,明儿就回来了。您一个人在屋里,没人照顾,我也不放心啊!”

反正就是不出门。

王永富只得作罢,却总是觉得好像有事,心里焦躁不安。

连晚饭都没怎么有心思吃。

直到全家人都洗漱完,都要上床休息了,院门被急促的拍响了。

自从经过王大秀那件事情后,家里人都特别注意,天还没黑就把门闩好。

听到敲门,先要问清楚是谁,才开门。

江氏因为刚关好灶屋的门,离得最近,走到门边问:“是谁啊?”

“三婶,是我,我是金斗——”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松了一口气,江氏将门打开,就看到两个一大一小的黑影,栽了进来——

“啊——”江氏一声尖叫。

将屋里的人都惊动起来了。

王永平操着木棍就冲了出来:“出啥事了?”

其余的人都也前后拿着凳子,剪子什么的出来。

王永珠单手扶着油灯走出来,就听到江氏快要哭出来了:“我听到是金斗的声音一开门,他们就栽进来了——”

借着油灯灯光一看,地上躺着的不是金斗和金罐么?

林氏竟然真的没回来?

王永珠和张婆子交换了一个眼色,彼此都有些明了了。

“先把孩子抱进来。”王老柱吩咐。

王永平一手夹着金罐,一手拖着金斗,进了大房的屋子。

王永富先就听到动静了,猜是不是金斗他们回来了。

结果就看到乌泱泱的一家子的人都涌进来,再一看,金斗和金罐兄弟被老四给拖进来,放在了外面的炕上。

“金斗你们这是咋滴啦?不是去娘舅家么?你们娘呢?”王永富一连串的问题砸出来。

金斗此刻浑身无力,瘫在炕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还是王永珠让金花给两人倒了两大碗放了红糖的水,两人跟见到命一样,一把抢过,一口气灌下,才好像活了过来。

金斗还没开口,金罐就哇的一声哭了:“爹啊!罐儿好想你啊!罐儿以为见不到爹了啊!爹啊,娘不要我们啦,娘要给我找个后爹,要我给那后爹当儿子啊——”

“啥?”不止王永富惊呆了,就连张婆子这种见多识广的,都听傻了。

林家还有这样的操作?

金斗瞪一眼嘴快的金罐,一路都说好了,让他别说话,由自己来慢慢说,别让爹气到了。

可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回家就啥都忘记了。

“金斗,你说说,咋回事?”王老柱气得手发抖,这林氏要回娘家,老婆子就提醒了自己的,自己当时是怎么说的?

还以为林氏是个聪明的,结果呢?就是个傻子!还是个胆子大的傻子,居然还想带着王家的种改嫁?

金斗这才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去林家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原来金斗早上本是兴高采烈的去的,到了林家,正碰到林氏在相看男人。

林家的几个表弟和表妹在外面玩,看到金斗了,金斗正要跟他们说话,就看到几个表弟表妹跟见鬼了一样,撒脚丫子就往屋里跑。

一边跑还一边喊,王家来人了!

金斗也不傻,一听这话,就觉得有鬼,加快脚步跟上去,一进屋。

就看到林氏打扮一新,穿着平日逢年过节才穿的衣裳,头发上还插了一朵花,坐在一边。

她的对面,是一个满脸胡子的汉子,衣服上大块大块的污渍,正笑呵呵的,用一种他看了就极为不舒服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亲娘。

而林氏不仅没恼,还好像有几分害羞之意。

旁边有个媒人模样的婆子还在介绍:“——别看我们大牛穿成这样,这还不是家里没个女人收拾的缘故?他有一把子好力气,又老实肯干,不嫌弃你是二嫁,还带个孩子,只要这孩子跟着他姓,将来给养老就行,不过就是饭锅里多放一瓢水的事情,保管跟对自己亲儿子一样看待——”

金斗脑子里闹哄哄的,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或者说他不敢明白。

手里的篮子吧嗒落在地上,里面的茄子和西红柿滚了一地。

林家的表弟表妹们一哄而散,抢了就跑。

林氏看到金斗,脸上流露出一点羞惭之意来,毕竟被大儿子看到自己在相看,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张张嘴想说点啥,却发现,啥也说不出来。

还是那男人,打量了一下金斗,倒是满意的点点头:“这就是你要带着嫁过去的儿子?我看行,半大小子了,只要跟着老子姓,老子不嫌弃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