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浑身染血,有人丢了胳膊,有人丢了腿,还有人灰头土脸,伤痕遍布。

还有人,已经死了,只是身躯被绑在马背上,没有跌落下马背。

铁鹞子从创立至今,从没有遭受过这么大的损失。

妹勒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翻了个错误。

火炮的犀利已经超出的他的想象,超出了他的认知。

在敌人的火器轰鸣声响起的时候,他就不该带着手下的铁鹞子们冲锋。

敌人的重甲骑兵敢在他面前,犯低级错误,那就说明,他们犯低级错误,是有目的的。

敌人的目的就是为了用重甲骑兵,拖住他们,然后借用火器消灭他们。

铁鹞子是勇猛的。

没有妹勒的命令,他们不会退。

所以即便是已经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他们依然无怨无悔的跟在妹勒身后。

“退……”

妹勒流着泪嘶吼了一声。

他心里十分自责,若非他自负,若非他轻敌的话,铁鹞子也不需要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他意识到了,在火器的攻伐下,铁鹞子根本没办法取胜,再冲下去,现如敌人的纠缠中的话,也许铁鹞子全部会死。

铁鹞子真要是全完了,那他就是西夏的罪人。

他果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马背上的铁鹞子们愣了一下,迅速的分成了两大队,从两侧迂回,跑出了一个回字,往外撤去。

然而。

小山包上火炮的轰鸣却没有停下。

寇季在一连下达了数次炮火齐射的命令以后,就吩咐寇府的仆从们自由射击。

寇季的命令是将此番带来的炮弹,全部打出去。

那么寇府的仆从就不会有任何迟疑。

寇府的仆从可以因为炮弹的珍贵,跟刘亨、张元等人计较。

但绝不会在寇季面前说一个不字。

炮弹在战场四处炸开。

往战场外退去的铁鹞子、野利部族的骑兵,付出了惨痛的带价。

铁鹞子们退了,野利部族骑兵退了。

妹勒没有退。

他抽出了属于自己的两柄刀,流着泪,怒吼着冲向了巡马卫。

“宋人!我要你们死!”

铁鹞子可以退,野利部族的骑兵可以退。

他不能退。

此战铁鹞子的损失,全因为他的轻敌所致。

他要为那些死去的铁鹞子们报仇。

他要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代价。

冲上去战死沙场,远比他退回去以后,被羞辱而死,要好太多。

巡马卫早就冲回了他们最初待的地方。

眼见妹勒冲了过来。

巡马卫首领约束了正准备冲出去的其他巡马卫将士,冷哼一声,“我去会会他……”

巡马卫首领握起了自己的大刀,策马迎了上去,跟妹勒酣战在了一起。

妹勒武艺远比巡马卫首领高一线。

巡马卫首领在对上妹勒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了自己轻敌了,但他仗着兵甲之利,勉强在妹勒的攻伐下,不落下风。

战了三四个回合。

“嘭!”

一声枪响。

妹勒的脑袋在巡马卫首领眼前,炸出了一个血洞。

一位在战场上厮杀了多年的悍将,就这么屈辱的死在了战场上。

热血喷了巡马卫首领一脸。

巡马卫首领当场愣在了原地。

下意识的抬手抹了一下脸上的热血,他瞪着眼回头,怒吼道:“陈大头,谁给你的命令让你开枪的?”

能在两个人刀兵相交的时候,准确的将其中一个人脑袋开瓢,不伤到另外一个人的,整个巡马卫当中,只有陈大头能做到。

陈大头在巡马卫首领愤怒的咆哮声中,缩了缩脖子。

“小少爷的命令下来了……让我们准备冲锋……一口气护着运粮的队伍冲进沙州城……”

巡马卫首领几次张嘴想骂娘,最终也没有骂出口。

对于一个喜欢在战场上厮杀的人而言,能找到了一个强悍的对手,是一件十分值得高兴的是,能战胜强敌,也是一件十分高兴的事情。

如今他还没战痛快,敌人就被嘣了脑袋,他心里有些不痛快。

但寇季的命令无人可以反驳,无人可以拒绝。

他纵然心里不痛快,也得憋着。

小山包上。

寇季眼看着铁鹞子、野利部族的骑兵退出了战场以后,微微眯了眯眼,下了小山包。

寇府的仆从们在民夫们配合下,快速的用温水为火炮降温。

之所以不用冰冷的冷水,是为了避免火炮见了冷水,会炸裂。

降温以后,他们用细长的杠子抬着火炮下了小山包,迅速装车。

民夫们驱赶着俘虏,已经将押送粮食的辆车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