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牵着马轻轻走过长街。

身后又是一地尸骸……

屠杀了这么多人,他心头却没任何报仇的快感。

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的攥着他的心脏!

老娘的音容笑貌还浮现在他眼前。

人却没了……

再也不会有人,在风雪夜站在家门口,等他回家了。

再也不会有人,忧心忡忡的目送他出门,嘱咐他不要跟人动刀动枪了。

他没娘了……

他握刀的手紧了又紧,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绯红血气像是不要钱一般从他掌心注入惊云之中,激荡得惊云不断发出低吟。

“想来,肯定是杀的人还不够多!”

他强作镇定的自言自语道。

他并不知道,他双眼中密布的血丝,更多了。

他翻身上马,纵马朝城中心奔去。

今日并非休沐。

锦天府的官员都照常上班。

锦天府入品高手一石,郡衙独占九斗。

那里的厮杀,肯定是整个锦天府最惨烈的地方。

也是这场锦天府攻防战的决定战场!

……

郡衙官寺前的长街,已经人满为患。

黑旗黑甲的北蛮骑兵。

赤旗赤甲的城卫军。

还有捕头捕快,皂衣杂役,以及坐落于城中心的各大官邸、富户家中的奴仆和看家护院之流,都扎堆儿的挤在这条长街上厮杀。

北蛮骑兵早已冲散了城卫军的防御阵型,双方杀成一团,你中有我、我有中你,难分彼此。

好在大离人和北蛮人的差距极大,不容易误伤友军。

旁的不说,就北蛮人身上那股子混合牲畜粪便、皮毛以及体臭的恶臭味儿,就足以让所有大离人闭着眼睛都砍不错人。

郡衙官邸前的台阶上。

一身火红甲胄的侯君棠,手提一把直背阔刃战刀和一个七品蛮将捉对厮杀着。

他的刀法简洁严整、鲜少有花招,攻防兼备。

七品蛮将身披乌黑锁子甲,抓着一把单钩枪,枪法凶悍,与侯君棠厮杀丝毫不落下风。

二人的交手,并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也没有什么奇异光影,看起来就是简简单单的你来我去。

但二人厮杀的战团周围,却没有一个小兵敢靠近!

“嘭。”

好似毒蛇吐信般的单钩枪一枪刺空,落在了台阶上。

用上好的青石条打磨而成的台阶竟好似豆腐一样,当场就被单钩枪砸出了一个脸盆般大的洞。

侯君棠趁势,一刀劈向蛮将的面门。

蛮将横起单钩枪挡住了阔刃战刀。

下一秒,两条腿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嘭。”

闷沉的气爆声中,侯君棠与蛮将错身分开,都在剧烈的喘息着。

……

近了。

近了。

厮杀声越来越近了。

张楚从后腰摘下酒葫芦,仰头将剩下的半葫芦酒一口气全灌进腹中。

“啪。”

酒葫芦在张楚的掌心炸裂。

炽热而激烈的热流,开始在他体内澎湃。

就如同他心头的杀意一般。

他面无表情的一刀砍在了马屁股上。

战马吃疼,长嘶了一声,也疯了一般的纵蹄往前狂奔。

“哒哒哒……”

疯狂的战马,载着疯狂的张楚,一头撞入了水泄不通的人群中。

张楚挥舞惊云,将一个个批头散发、光着膀子的北蛮子砍得原地爆炸。

“锦天府的人,都他妈死开!”

他一边大开杀戒,一边面色狰狞的咆哮道。

在血气的催动下,他的声音如同海浪一般,滚滚荡开,竟然压下了长街上沸腾厮杀着的人。

半条街的人都在看他。

锦天府一方认得他的人,自然不敢挡他的路。

不认得他的人,见他像砍瓜切菜般的砍杀着北蛮子,当然会也给他让路。

而诸多北蛮骑兵,见张楚像宰杀牲口一样的砍杀自己的同伴,纷纷“乌拉”、“乌拉”的怒吼着,扑向他。

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长枪、弯刀、箭矢递向张楚。

张楚全然不管,只是一个劲儿的催动胯下战马前行,继续放手大杀。

长枪狠狠的扎在他身上,枪头崩断了。

弯刀重重的劈在他身上,刀刃卷刃了。

箭矢精准的射在他身上,直接荡开了。

倒是围着他的北蛮骑兵们。

手断了。

头颅飞了。

半边身子都没了。

他就像是一尊刀枪不入的绝世杀神,蛮横的撞出一片断肢残尸,强行杀出了包围圈。

可怜的北蛮战马,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