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臣真的不知道500条大海船能运些什么出去?丝绸、茶叶都不重,只有瓷器有点分量。但是500条大海船都装上瓷器,欧洲那边也吃不下来啊。万岁爷您也许还不知道,这些年欧洲各国都忙着打仗,真的用不了那么多的丝绸和瓷器啊......”

郑芝龙穿着刚刚发到手的蟒袍,躬身跟在朱由检后面,在太液池的水边亦步亦趋的走着——他这是去“瀛台儿童乐园”跟女儿茶姑告别的,从今往后,茶姑就是朱慈烺的“童养媳”了。

不过首富的事业心都重,哪怕就要生离死别了,也还是把自家的生意摆在第一位,所以就一边走一边和朱由检说起了海上贸易的事情。

大明出口的产品主要是丝绸、瓷器、铁器、茶叶等等。其中丝绸和瓷器是大宗,主要市场是印度、奥斯曼帝国和欧洲。因为美洲的白银、黄金大量流入欧洲的缘故,欧洲市场的购买力一下子就起来了,到17世纪初的时候,已经成了大明丝绸、瓷器的第一大主顾。

可是从西历1618年开始,一场30年战争席卷欧洲,使得欧洲各国都卷入其中,因为军费开支激增,所以对中国产品的需求就减少了。

所以朱由检给出的500张贸易状,的确是多的有点过头了......在30年战争开始以前,一年也没有500条满载瓷器、丝绸的商船驶往欧洲啊!现在人家都忙着杀人放火了,还用得着瓷器和丝绸?当骨灰坛子和包尸体吗?

朱由检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眉头紧皱,好像在苦苦盘算的郑芝龙郑首富。

“郑提督,”朱由检笑道,“贸易者,互通有无尔!将大明盛产者输出,将大明所匮乏者输入,贸易不就能成了?至于输往何处?也不一定非欧洲不可啊!输往南洋不行吗?”

“万岁爷有所不知啊,”郑芝龙摇摇头道,“南洋地广而人稀,卖不出什么东西……”

“地广人稀?”朱由检笑道,“郑提督知道我大明多的是什么?”

“知道啊,”郑芝龙点点头,“丝绸、瓷器、茶叶。”

“错了!”朱由检摇摇头,“如今大明最多的是穷人!穷的没饭吃的穷人!既然南洋无人,大明又多的是穷人,那么我大明就出口穷人去南洋吧……郑提督,这买卖有利可图吗?”

啥?出口穷人去南洋……还问有没有利可图?

郑芝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些穷人都是你这个皇帝的子民啊!

出口子民?这也太耸人听闻了吧?

虽然大明国内一直有奴婢买卖,但那大多都是私底下进行的。而万岁爷现在却想把大明的穷人贩卖去南洋为奴……真是太邪恶了!

“万岁爷,这可不行啊!”郑芝龙连连摇头,“南洋的土人王公全都残暴邪恶,连自己的百姓都不当人看,何况贩卖过去的中土百姓?

“郑芝龙!”朱由检已经听不下去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朕想要出口穷人是为了让他们得一条出路,不是要将他们卖给土人王公为奴!

朕要存着这个想法,还花那么大气力笼络荷兰人干什么?南洋的海上是荷兰人的天下,而陆地上则会是我大明天兵纵横之地。朕与荷兰结盟联手,以南洋之大,何人可敌之?”

什么意思?郑芝龙一愣,随即明白了朱由检的心思——原来这位大明天子比他想象的还要邪恶啊!

崇祯天子不是要贩卖子民为奴,而是要联手西夷红毛荷兰国去抢南洋土王的地盘啊!

本来以为你就是个人贩子,没想到你是个夺人江山亡人国的巨盗……

“万岁爷,”郑芝龙知道南洋的地盘不好占,眉头皱得紧紧的,“荷兰人奸诈凶残,绝不可以轻信!而且南洋瘴痢丛生,开发艰难……中原百姓恐怕不能适应,去了南洋之后很容易染病早亡。臣在去年曾经迁移了许多福建饥民去大员拓荒,仅仅一年,就有将近两成的移民染病而亡了!大员地近福建,这福建的百姓都不能适应,何况迁中州贫苦之民于南洋?”

朱由检看了眼郑芝龙,心说:你个海贼王什么时候在乎过老百姓死活?

郑芝龙被朱由检阴冷的眼神吓了一跳,才想起伴君如伴虎的古语,连忙垂手落肩,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一副有德之臣的模样。

朱由检背着手,又开始走路了,“郑芝龙,你虽然出身微末,但却没要过饭......也没见过几十万上百万走投无路的饥民!

你们福建那边的天灾还陕西的灾、河南的灾根本没法比啊!你们福建人实在没路了,还能跟着你当海贼,还能飘洋过海去安南,去大员,下南洋,总还可以拿命搏一条活路!”

可是臣没有当过海贼......郑芝龙在心中呐喊:臣只是个收保护费的诚信海商啊!

朱由检根本不看郑芝龙那张冤死鬼一样的面孔,还在继续教育这个不知道人心有多险多恶的大海贼。

“可是陕西和中州的饥民,那才是真正的走投无路......陕西和中州地理闭塞,如果没有朕带着他们,他们连南下湖广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