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院口......父帅,奴贼真的想打山海关啊!”今年三十多岁,生的虎背熊腰的赵光远伸出根又粗又长的手指,在地图上的山海关敲了敲,对赵率教说,“义院口一旦被奴贼突破,山海关的后背就危险了,咱们得赶紧去救啊!”

“救什么救啊?咱们手头拢共才4000镇标、1000家丁,怎么能刚开打就派出去?”

赵光远的话音刚落,他的兄弟赵光荣就进了屋,一进来就跟哥哥唱了反调。

赵光远瞅了眼自己的这个异母弟,这家伙生得斯斯文文,如果少晒点太阳就是个白面书生,而且他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也多,弯弯绕绕的不像个厮杀汉。

“老二,”赵光远瓮声瓮气地说,“义院口是咱们的防区,现在被奴贼攻打,咱不去救,谁能去救?若是义院口失了,上面怪罪下来,咱们父子怎吃得消?”

“可以请辽西的袁巡抚出兵,”赵光荣道,“辽西现在有将近四万六千实兵,防区只有山海关、宁远、觉华岛三处。而且现在还是初秋,海面没有冰封,觉华岛根本不被建奴攻打,所以袁巡抚实际要防守的只有宁远和山海关,哪里用得着四万六千大军?完全可以分兵防守冷口、界岭口、义院口一线的长城边墙。”

这段时间,在孙承宗和一部分东林党人的努力下,盐运衙门已经基本被都察院控制,开中法也得到了部分贯彻,虽然还无法完全替代辽饷,但是也让辽西的袁崇焕手头宽裕,得以在辽西募兵扩军。

到崇祯元年七月初,袁崇焕麾下的辽西军的实兵已经达到了近四万六千人(账面兵是八万人),而且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实力远远超过蓟镇军、宣府军和京营军!

可这么一支人数众多的精兵,却被摆在了不大可能遭到后金进攻,也没办法向后金发起进攻的辽西东部的宁远至山海关一线。

这样的布署虽然比之前在锦州至山海关摆出六万多实兵的长蛇阵要强多了,但一样是在严重浪费兵力。

所以当后金大军出现在蓟州镇边墙之外的时候,明军这边就出现了辽西大军无所事事,蓟镇的三万多弱兵却要防守七八百里长城防线的困境......

“老二,你说什么呢?”赵光远瞪了兄弟一眼,“你以为咱爹是蓟辽督师吗?能调得动袁巡抚的兵?即便是蓟辽督师,现在也管不了辽东巡抚的兵了!”

现在的蓟辽督师还是王之臣,目前驻扎在永平府。这个王之臣现在也挺郁闷的,因为朱由检上台后狠狠的削了他的权,一方面任命了辽东经略(袁可立),主管登莱、辽南、天津等处军务;一方面又起复袁崇焕为辽东巡抚,主持辽西军务。留给王之臣只剩下一个蓟州镇,而且还有个蓟镇总兵和他共管。

更郁闷的是蓟州镇没有实土,王之臣也管不了顺天、永平二府,所以这个王之臣其实就是个混日子的空头督师。

而朱由检之所以这样安排,其实是想在崇祯二年的已巳之变发生时,亲自指挥蓟辽军务——他估摸自己那时候应该已经搞定了大同、宣府两个实土军镇,帐前骑士也该有一万两三千人了,孙元化也该把洋将洋兵洋炮带回北京了......可是没想到黄台吉不照“剧本”出兵,提前了一年多来打蓟州镇长城了!

这下可就有点乱套了!

“这好办!”赵光荣道,“我陪父帅走一趟永平,让王督师把袁抚台也请到永平,三方面碰个头,商量出个防备的方略,再上呈给兵部。”

赵光远想了想,道:“咱们也不能不出兵啊......义院口才几个守军?万一给建奴打破了,咱们的责任可就大了!”

蓟州镇就是个兵少则任大的“黑锅镇”啊!

赵光远、赵光荣两兄弟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都把目光投向了赵率教。

赵率教叹了口气:“咱们分头行事吧......老二,你陪我去永平。老大,你留下调兵,先派1000人去喜峰口,再1000人去汉儿庄。剩下3000人你亲自带领,沿着长城向义院口进兵。”

分派完毕,赵率教就带着儿子赵光荣出来三屯营,飞马奔向永平府城卢龙。不一日就到了卢龙,到了设在卢龙城内的督师衙门,才发现袁崇焕已经先一步抵达,正在督师衙门的中堂内和督师王之臣围着地图在议论军情。

大概因为正议论到紧要关头,连赵率教抵达,两人都没停下去招呼。看见赵大总兵进来,王之臣就笑着向他招了招手:“赵总镇,你来的正好,袁元素刚刚提出个大方略,你也合计一下。”

赵率教向两个文官行了礼,然后就快步上前,也到了铺着地图的案几前。他扫了眼地图,发现图上的山海关以西、抚宁卫城以东一块,摆上了许多黑白两色的棋子儿。

“袁抚台,”赵率教看着地图上的棋子儿,“您是想放奴贼入义院口,然后在山海关内与之大战?”

袁崇焕点点头,笑道:“希龙,你看这方略能不能成功?现在辽西这边可以出动四万精兵,王督师有四五千督标,你手头有多少人?凑出五万人问题不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