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之信将一只单筒望远镜在眼上,运足目力望着远方。远方山地的尽头,地平线上飘浮着一层雾状的烟尘,又宽又扁,平而弥散。

“是步兵,大约两万人。”尚之信停顿了一会儿,“应该在汉水和沮水的夹角附近。”他一回头,看着身旁策马而立的孔廷训,“孔大哥,真没想到流寇居然会在汉中盆地和咱们决战......他们还真是不知道吸取教训啊!”

孔廷训也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前方的平原,没有作声。

尚之信又道:“咱们这次带了1500甲骑,足以踏破敌阵,到时候小弟要带头冲阵,大哥可别和小弟抢啊!”

孔廷训放下了搭在眼眸处的望远镜,回头对尚之信道:“德符的马上功夫了得,带着骑兵冲阵一定能旗开得胜,愚兄怎么能和你抢?”

他顿了顿,又道:“汉水北岸,沮水西岸的地形比较狭窄,展不开太多的军队。咱们的一万五千人倒是正正好好可以摆开......而且咱们是背山列阵,他们是背水列阵,对咱们可大大有利啊!”

尚之信已经有点跃跃欲试了,“孔大哥,咱们赶紧回去向我爹通报这里的敌情,让他快些调兵出山吧!”

孔廷训笑道:“德符你一个人去就行了,愚兄留在这里,先把前队,占住山口险要,免得让流寇把咱们的大队堵在山里。”

“这样也好!”尚之信一拱手,“小弟去去就来!”

就在尚之信拍马赶回自家中军去和老爹尚可喜商量着怎么建功立业的时候,两面大旗已经从汉水上的浮桥通过,这两面大旗不是由旗手举在手中,而是载在车上的。两丈高的旗杆上,青色的旗帜在风中猎猎飞舞,左边一面中间用黑色的丝线绣着一个巨大的“晋”字。

另一面大旗,同样是青色的旗帜,旗面上用红色丝线绣着“三军司命”的字样。

当这两面象征着大顺晋王李定国和大顺北线总帅的旗帜出现的刹那,一阵号角声响起,苍凉而高亢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前一声号角未歇,后一声号角又紧接着响起。

正在行进并且的大顺军将士不禁放慢脚步,纷纷朝声音传来处望去,全都看见了李定国的王旗和帅旗。

本来有点士气低落的大顺军战士们看见了这两面旗帜,顿时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声。

“晋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顺军的欢呼声传到了五六里开外的坡地上,正在指挥明军先头部队的六个营依着山坡成六个方阵的孔廷训在马背上挺直腰背,拿去单筒望远镜,朝远方瞭望。

因为本就是居高临下,再加上望远镜的功用,孔廷训将山坡下方正在队形的顺军看得一清二楚。

顺军的人数约有两万,摆出了一个西南——东北走向的一字长蛇阵。

一字长蛇阵的西南起点是小小的沔县县城——这是一座非常坚固的棱堡,南依汉水,在汉水对岸还有一座棱堡,两堡之间用浮桥相连。再往南就是大顺军的定军山大营了!长蛇阵在东北方向的终点是沮水的西岸。

也就是说,大顺军的两翼都在城堡和河道的保护下,不大容易被对手的骑兵侧击。

“倒是挺会挑地方!”孔廷训咧了咧嘴,“这仗有的打了!”

用骑兵集群在火炮的掩护下冲击侧翼是吴三桂在关中平原上多次大战中打败流寇的“一招鲜”,看着非常简单,但是却屡屡可以奏效。

这个时候一阵马蹄声响起,孔廷训回头一看,发现尚可喜和尚之信父子已经拍马赶来了,和他们一起出现的,还有大队的甲骑。

“情况怎么样?”尚可喜在孔廷训身边勒住战马,大声问道。

“叔父,”孔廷训道,“流贼左依沔县城堡,右临沮水西岸,摆了个长蛇阵。”

尚可喜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前方,“还是背水列阵,这要是败了,都得掉进汉水和沮水啊!而咱们是背山,可攻可守......这是谁在指挥?”

“好像是伪晋王李定国。”

“李定国?”尚可喜愣了愣,“他也是用老了兵,怎么越打越差了?”

尚之信在旁道:“大人,敌人的阵列好像还没摆好,不如让孩儿将着骑兵先冲一阵,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吧!”

尚可喜又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发现对面的顺军刚刚摆出前后两个步兵大横阵,每一阵都有约万余人,分为二十个营方阵。每个营方阵中的长枪数目都不大够,只有几十根的样子。他们的队形还有点散乱,显然还没有完成整队。

至于大顺军的炮队和马队都还没有出现,炮队应该还没到位,马队嘛......估计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骑兵。

“也好,”尚可喜点点头,“趁着他们的炮队没到,先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他一直自己的左侧,“骑兵沿着沮水冲,冲他们的右翼......如果冲不破就马上退回来,重新整队再冲!”

“孩儿明白!”

长达八年的关中之战也让尚可喜、孔廷训、尚之信这帮军阀学会了不少本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