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着,渐渐散乱。

“那个老匹夫!”

“沈安归来,老夫就知道他会报复,可总想着该是当面羞辱,没想到他竟然想到了这么一招。”

仆役说道:“阿郎,这会不会是包拯想到的法子?”

“不会。”欧阳修抬头,脸色微红,“包拯此人虽然也有些沽名钓誉的意思,可却没有这等手段。他的手段……刚直。所以这是沈安的谋划。

沈安此举让包拯名扬天下,多少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了他包希仁的学生,而最让老夫唏嘘不已的是会有多少人成为包拯的衣钵传人。”

他举杯喝了一口,“每个官员,每个读书有成的,都希望能有人继承了自己的学说和治国理念,他们会去寻找接班人,老夫这些年找了许多,王安石、司马光……可没人能继承老夫的理念。包希仁这一下却成功了,无数学生,总有人会把他的那些想法奉为圭臬。”

他举起酒壶仰头就喝。

仆役担心他的身体,就劝道:“阿郎,此事犯忌讳呢!”

“咳咳咳!”欧阳修放下酒壶,苦笑道:“包拯多少岁了?等那些看了他的读书笔记的读书人出仕时,他早就致仕了。这人死如灯灭,谁会忌惮一个致仕等死的老人?”

呃!

年龄原来也是一种避险的优势吗?

仆役觉得自己又学到了一招。

“更衣更衣,老夫要去寻包拯说话。”

欧阳修径直去了政事堂求见。

他的资格太老,没人能拒绝。

稍后包拯和他在政事堂里溜达。

“那是你当年给沈安的读书笔记?老夫记得你当时说让他好生读了,回头去科举。可最终他还是没去科举,反而一步步进入了中枢,你这算是成功还是失败?”

欧阳修看着周围的一切,觉得很是熟悉。

“成功……什么是成功?”包拯眯眼道:“你想要什么,做到了就是成功。”

欧阳修侧身看着他,“那你想要什么?”

“老夫想的是国泰民安。”包拯伸手拍拍墙壁,“人一辈子总得指望着什么,否则太过空虚。老夫就指望着国泰民安。看着这个大宋一点一点的强盛起来,老夫每日都觉着欢喜。这等欢喜,比什么酒宴和青楼更让老夫迷醉。”

这是一次悄然的讥讽。

欧阳修就喜欢这些调调,闻言就笑道:“老夫生性就是如此,最喜悠闲的日子。不过此次的事,老夫当时喝多了,没能呵斥那人。”

说着他拱手赔罪。

包拯皱眉道:“人都有得意的时候,得意不可忘形。人也有失意的时候,失意不可颓废。你如今看着就有些颓废。”

欧阳修苦笑道:“老夫都是风烛残年了,难道还得去挣扎一番?”

包拯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皱纹横生,头发找不到一根乌黑的,就叹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安然度日?”

整日吃喝玩乐,这是哪门子的养生之道?

包拯的身体保养手段就是沈安一手安排的,总体来说就是少焦虑,多豁达,这是态度。其次就是勤走动,少吃多餐。

这些看似简单的养生手段,在长期坚持后,让包拯的身体渐渐恢复了过来,比之欧阳修看着要精神许多。

“罢了!”

欧阳修摇摇头,“老夫走了,你……你比老夫大八岁,可看着却依旧精神,老夫不如。”

包拯以为他这是心灰意冷了,就劝了几句。

可欧阳修却得意的道:“老夫在百姓中的名声可不小。你有读书笔记,老夫有改良文体之功,不过是伯仲之间罢了。”

这个老家伙还是不肯服输啊!

如此也好。

包拯也不希望欧阳修就此颓废,“那咱们拭目以待。”

“好!”

欧阳修得意洋洋的回去了。

中午有人请喝酒,欧阳修听到有几个自己喜欢的年轻俊彦在,就兴致勃勃的去了。

这次请客是在一家有名的酒楼。

酒楼的二楼有走廊,在这个有些冷的季节,弄个炭盆烤着,在游廊上喝酒作乐,很是欢喜。

而在游廊喝酒有个好处,那就是能看到表演。

下面的大堂处有个台子,几个女伎正在歌舞。

欧阳修坐在上首,那些人纷纷出言吹捧,又拿出自己的诗词文章来请他点评,一时间其乐融融。

歌舞突然结束了,众人顿时大怒,纷纷出言质疑。

这年头喝个小酒都没歌舞助兴,还喝什么?

掌柜走到了台子上,笑吟吟的指着边上一个男子说道:“今日小店请到了一位说书人,还请诸位客官品鉴。”

“说书人?”

汴梁各种娱乐手段繁多,但大伙儿对所谓的说书人还是有些懵。

那个男子走到了台子上,马上有人弄了案几来。

案几上有一把尺子,男子拿起尺子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