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青收拾心情,起身笑迎。

房门被推开,掌柜先进来。

“郡公请进。”

掌柜热情的请了沈安进来,然后堆笑道:“小店今日来了一头极好的肥羊,小人稍后令人宰杀了,弄几根最嫩的羊排,仔细烧制了,算是小人的一点心意。”

这是免费赠送大菜,和易青请客没关系。

掌柜深谙分寸,稍后就告退。

随后酒菜流水般的送来。

易青举杯,“老夫和钱悦之父有些交情,不瞒郡公,当年钱悦之父曾帮老夫度过了一个难关,所以老夫自然要庇护他。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干下这等事,老夫不查,被他哄骗了,幸而没有酿成大祸,否则老夫悔之晚矣。”

他一饮而尽。

这是赔罪酒。

沈安若是干了,就代表此事揭过。

他一边喝酒一边瞥着沈安。

沈安一饮而尽,易青不禁大喜过望,随后就频繁举杯,没多久就有些醺醺然。

“此后郡公有事只管说,某在开封府好歹也认识不少人。”

这是打蛇上杆,也叫做不打不相识。

许多时候,一个矛盾反而能促进交情。

易青当然想结识沈安这位朝中的新贵,可却找不到门路。

所以此刻他不禁暗自感谢了钱悦一下,决定回头在他被发配后照拂一下。

沈安笑了笑,淡淡的道:“既然易判官在开封府认识不少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易青心中一颤。

这是要开条件吗?

沈安吃了一块羊排,觉得味道极好,就暗自记了一下,准备回家自己动手试试。

“那钱悦派人去书院偷东西,此事却不是他一人所能为,沈某本想回头收拾那些人,可最近家中的孩子闹腾,没空。”

他微笑看着易青,“不知易判官可愿为沈某分忧啊?”

瞬间易青就想拒绝。

钱悦往来的人大多是那些老衙内,这些老衙内看似没啥前途,可人脉却强大。若是得罪了他们,他以后的日子怕也不好过啊!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吟吟的道:“此事……”

他想婉拒。

沈安淡淡的道:“这羊排味道不错!”

这羊排是掌柜送的。

那么就不算你易青请客。

易青愕然发现沈安一直在吃那份羊排。

这哪里是原谅人的模样?

这分明就是准备收拾老夫啊!

易青下意识的道:“老夫身为开封府判官,此等事义不容辞!”

沈安微笑着夹了一块鸡肉吃了,起身道:“今日的酒菜极好,以后有机会再请易判官饮酒。”

你若是做成了此事,回头咱们还是朋友。

易青起身相送,“一定一定。”

第二天他去了府衙,一进去就有人来传话,“易判官,知府有请。”

开封府的判官分为左右,易青只是其中的一个罢了。

他去了王安石的值房。

一进去他就看到了王安石衣襟上的油脂,再看看他桌子上吃了一半的油饼,不禁心中暗笑。

“听闻你与那钱悦有多年的交情?”

呼!

室内仿佛凭空生出了一股冷风,直接扑打在易青的脸上。

他的冷汗都出来了,马上表态道:“知府,昨夜下官和沈郡公喝酒,沈郡公说钱悦有些同伙,下官觉着这等人就该一网打尽,这不正准备向您请示,带人去查探。”

王安石这是要办他啊!

沈安、折克行、赵顼、王雱,这四人在京城算是顶级衙内。

折克行是将门子,赵顼是天下最大的衙内,沈安是老包盯着的人,王雱则是因为王安石。

有人对他们之间的交情不大了解,此刻王安石只是一个问题,就让易青想跪了。

——听闻你与那钱悦有多年的交情?

是了,你和钱悦多年来勾结在一起,不知道犯下了多少事,回头本官上疏官家,弹劾你易青!

昨日沈安在府衙内当众打断了钱悦的腿,王安石不以为然,此刻更是要为他出气,把易青给收拾了。

这个交情……通家之好都不止啊!

易青不禁后怕不已。

王安石哦了一声,说道:“这样啊!你去吧。”

易青觉得自己是逃过一劫,可也知道若是答应了沈安的事办不好,回头还得被收拾。

于是他就带着人,杀气腾腾的按照钱悦的口供去拿人。

沈安在家里却面临着儿子的哀求。

“爹爹,绶叔都能上屋顶。”

芋头抱着沈安的大腿就不撒手。

天气很好,春光明媚。

杨卓雪抱着毛豆站在外面,含笑看着这对父子。

“包绶来过了?”

“是,先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