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召众人来,主要是谈锦州战略问题。

陈新甲一直在他面前鼓吹四路进攻方略,洪承畴则坚决否定。洪督老于兵事,崇祯帝对他还是信任的,而且洪承畴近在宁锦,对前方实际战事了解,后方各人,可否有纸上谈兵之举?

从内心来讲,崇祯帝是支持陈新甲方案的,也迫切希望大明能有一场大胜,振奋众人自万历来对辽东战事的畏惧。不过兵凶战危,一个不小心,就是重蹈大凌河覆辙,九边精锐,毁于一旦,又由不得崇祯帝不小心。

所以他举旗不定,迫切希望各方给他中肯意见。

在崇祯帝心中,王斗不论在战略战术上,都有自己独特见解,不是一般的武人可以比拟的,所以特别希望当面听听王斗的意见。

陈新甲,张若麒等人己经说得够多了,王承恩负责粮饷功次,让其插手方略之事不便,他对辽东不熟,也谈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所以他让在场的几个武将各抒己见,说说自己的看法。

不过王朴与神机营前营副将符应崇都说不出什么,只言自己当尽心戮力,勤奋为国征战,符应崇更拍着胸脯道:“皇上只管放心,我神机营定奋勇杀敌,让贼奴看看,我京师子弟,也是能战的。”

看符应崇的样子,崇祯帝心中欢喜,说道:“自土木堡后,勋贵子弟就少有杰出表现。符将军这样说,朕很欣慰,也期待神机营打出自己威风气势来。”

说到这里,他想起了另一个神机营的将领,现在的柳沟总兵陈九皋。听闻他到南山路后,与王斗闹得很不愉快,陈九皋更上折告状,说王斗飞扬跋扈,对他无礼,陈九皋这样说。崇祯帝倒很开心。

杨国柱对关外当然了解,他向来认为方略谋划,是朝臣与文官的事,自己打好仗就行。

不过皇帝询问。也必须将心中想法真实说出。听皇上的意思,此时各人言语,极有可能关系到将来十数万大军征战大事,不可等闲视之。所以要好生思量,推敲打磨。半天他反而一声不响,没说出一个字。

众人都看到王斗头上。

王斗说道:“臣斗胆,皇上可否将辽东地图取来?”

很快的,一副辽东地图取来,此地图自然是大明最详尽的关外地图,虽然比王斗的沙盘略差,但己经极为标准,与以前王斗看到的印象派地图大不相同。大明流传在外的地图,由于需要保密,经常画得极为夸张。眼前的地图,就真实多了。

王斗指着地图上,锦州与宁远的城池说道:“很明显,东虏之略是围点打援,所以到时大军会战,定当无所不用其极。从锦州到宁远近二百里,粮道漫长,贼奴,肯定会想方设法,来截断我师的粮草。计毒莫过绝粮,粮道一断,大军危矣!”

张若麒等人都是点头,连王朴。杨国柱几人,都是神情凝重,他们怕什么,也是粮草不继,大军饿肚子。

崇祯皇帝也是皱着眉头深思,王斗继续道:“蓟辽洪总督言。宜战且守,不可分兵,免得被奴各个击破。如此一来,十数万大军皆要云集一处,云集何处?便是松山!”

王斗一说,众人当然明白,松山与杏山、塔山、宁远几个城池相依托,互为声援,若他们是洪承畴,也肯定这样布置。

王斗说道:“我九边大军云集,介时有兵十数万,此时锦州之奴不过四万,他们会以四万众迎战我军吗?奴酋所图非小,亦非等闲之辈,到时肯定会倾国而来,他们会攻我军何处?”

王斗一个箭头从锦州西直过小凌河,女儿河,绕过杏山山脉,突然折而向东,重重点在杏山堡上:“便是该处!”

众人竦然而惊,崇祯帝也是面色铁青,全身发冷,王斗言说奴贼会倾国而来,这是极有可能的。

到时奴军猛攻杏山堡,后路大军不多,如何抵挡?而且杏山山脉离海不远,东奴最善掘壕,甚至如在锦州一样,在杏山堡前挖掘数道长壕,松山大军,立时断了与后方的联系。

大军没有粮草,十有八九会溃败,自己无数的心血,也随之烟消云散。

就算没有截断,入援大军,也要为争夺后路与奴进行连续不断的血战,而这损失,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崇祯帝重重哼一声,说道:“有前权,无后守,洪承畴说自己老于兵事,这么一个明显的失误都看不出来?”

一时间,他起了更换洪承畴的心思,随之又强且按下。

陈新甲目光闪动,王斗果然是治军打仗奇才,战略方面,也这么出众。

自己虽然也提到这点,却没有王斗讲得这么深入浅出,竦动人心,一时他心中涌出嫉妒之意。不时此时王斗与他同一战线,王斗表现越出众,对自己的战略说服力就越强。

这时他反而为洪承畴说话:“洪督也有自己道理,萨尔浒之败,就是杨镐分兵冒进,前车之鉴,不可不防。”

崇祯帝哼道:“未预胜,先预败,入援大军去解锦州之围,至少要保证自己不败吧?若大军陷入绝地,朕又何处寻找援兵?”

王朴,符应崇也被刚才王斗描绘的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