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行书院的招生结束了,看到方醒此次还是只招收了四十名学生,那些文人骚客无不兴高采烈,为此秦淮河的画舫生意都好了许多。

陪伴朱棣处理国事不是件轻松的事,一天下来,杨荣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回到家就只想休息。

杨荣虽然刚刚升为翰林学士,可俸禄并不算高,但朱棣对身边的近臣出手不小气,所以日子过得还行。

“父亲,这是家中最近的出入账本。”

刚闭眼,三儿子杨锡就来了。

子女多了,开销就大,所以杨荣每月都要核查一遍本月的开销,看看儿子们有没有大手大脚的花钱。

杨锡把烛台拿过来,站在边上不时为某笔支出解释一二。

看到一半,杨荣指着一笔开销道:“三十二个铜板,五十九个铜板,最后一个更是八十一,怎么没计算总数?”

杨锡看了一眼,随口答道:“三者相加,总计一百七十二个铜板,孩儿稍后补上。”

说完杨锡就觉得不大对劲,侧脸就看到了杨荣那探寻的目光。

“为父记得你对算术不精,怎么突然就开窍了?”

呃……

杨锡的眼神有些躲避。杨荣就皱眉道:“父子之间,而且还是关于学业的事情,有何不能说的?为父只有欢喜的份。”

杨锡低声道:“父亲,孩儿买了兴和伯的数学。”

杨荣的手抖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的道:“学多久了?”

噗通!

杨锡跪下忏悔道:“父亲,孩儿不该去学科学,孩儿错了。”

科学在儒家属于过街老鼠,杨荣本身就是进士出身,按理应该属于铁杆的儒学捍卫者。

可杨荣呆呆的看了杨锡一会儿,就说道:“罢了,这账册你拿回去,以后记得不可疏漏。”

杨锡大感意外,喜滋滋的出去,却没看到自己老爹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杨荣摩挲着扶手,喃喃的道:“这就是润物细无声啊!”

……

方醒不乐意去早朝,特别是在张淑慧临产的时候。

可朱棣最近看他很顺眼,前次早朝还特地问了方醒为何没来,所以这次他再也躲不过去了。

在等待召唤的时候,杨荣缓缓的走过来,低声道:“兴和伯,你的书卖的可好?”

方醒一怔,然后就随口说道:“还行啊!不过我不靠这个吃饭,所以基本上没赚钱。”

“呵呵!”

杨荣微微一笑,“你这一招倒是灵光,居然把我儿子都套进去了。”

方醒无辜的道:“不就是学些新东西吗,难道还有什么禁忌?”

“你啊你!真是……本官佩服。”

方醒刊行的三本书销售不错,‘有识之士’当然看出了方醒的‘险恶用心’,所以大声疾呼,要求大家联合起来,一起封杀方醒的书。

可上次国子监就为此吃过一次大亏,整个国子监被取消休沐半年,当事人也被处置了。

这时候谁敢出头?

……

朱棣看着精神不错,而且面色也松散了些。

早朝一开始就很乏味,百般无聊的方醒四处乱看,御史咬牙切齿的恨不能把这厮从朝班里揪出来。

瞅一瞅的,最后瞅到了纪纲。

纪纲挑挑眉,右手并指如刀,轻轻的挥动了一下,然后挑衅的冲着方醒笑了笑。

方醒张开嘴,无声的动了动。

撒比!

纪纲的脸青了青,张嘴无声的道:畜生!

朱棣对例行的奏报没啥兴趣,目光在朝班里转动,最后停在了方醒的身上。

方醒张嘴:你生儿子没屁yan。

纪纲毫不犹豫的反击:你一辈子都没儿子!

方醒大怒:你儿子是太监!

看到纪纲垂眸,方醒大乐,心想你这个傻缺没词了吧!

敢跟我斗!

方醒舒坦的转过身体,然后就看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包括朱棣。

“咳咳!”

方醒一脸正色的站好,仿佛刚才他只是走了个神。

无耻的家伙!

陛下,收拾他吧!

群臣的目光看向了朱棣。

朱棣面无表情的道:“还有何事?”

这时刘观出班道:“陛下,臣昨日收到浙/江的书信,说是台/州沿海如今禁海废弛,渔船每日浩荡出海捕鱼。那些商人鼓动渔民下海,然后收了鱼获就做成罐头,卖的满大明都是。”

这话让群臣都有些面面相觑,这些人大多都吃过海鱼罐头,可谁都没关心来自于何处。

这尼玛居然是违规下海捕捞的海鱼?

那些渔民和商人居然敢视禁令于无物?

现在虽然没有片板不得下海的禁令,可大家都默契的维持着严禁成规模的渔民下海。

“陛下,台州府上下肯定是贪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