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运看了宗午源一眼,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露出淡淡的微笑。

宗午源又羞又怒,因为他读懂了方运的微笑。

方运揭晓身份前,宗午源要拜张龙象为师,可方运言之凿凿称张龙象不会收他为弟子。方运此刻微笑,仿佛就是在对宗午源说此事。

方运抬起头,扫视岳阳楼下的数百万民众,舌绽春雷。

“此次文会几经波折,到此为止算是真正落下帷幕。细细回想,宗家雷家与庆国竟然能请出蛟圣针对我,方运何德何能,当真受宠若惊。幸好本圣似乎运气比较好,在郦圣与孔家主的帮助下,赶走蛟圣,没有开人族虚圣遭遇内外勾结被异族羞辱的先例,对得起众圣先贤,对得起列祖列宗。”方运说到这里微微一笑。

城外的许多人也跟着笑起来。

“本圣等几息,先不着急说文会正式结束,或许会有让我更荣幸的人物来临。本圣不得不承认,我已经庆驴技穷,若西海龙宫或妖界半圣出现,本圣只能束手就擒。”方运说着,向四处张望,好像是真的在等待敌人。

听到“庆驴技穷”四个字,许多人发笑,庆国人则异常尴尬,不消说,从今天起,这个成语必然会广为流传。

一些读书人也在笑,不仅仅是庆驴技穷,还因为方运在这时候还暗讽宗雷两家与庆君,暗讽他们今天敢勾结蛟圣,那以后就能勾结妖界众圣。

过了数息,方运一摊手,道:“看来我白等了,那好,岳阳楼文会,正式结束!”

掌声雷动,喝彩连连。

无论刑殿礼殿调查的结果如何,方运为天下读书人奉献了一场足以名留史册的文会。

“恭喜方虚圣荣登四大才子之首!”

“多谢方虚圣今日诗文,不负此行!”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从此以后,这就是在下的人生最高圣道!”

各地的读书人纷纷舌绽春雷,表达对方运与文会的祝贺。

按照管惯例,文会结束还会热闹一番,但宗甘雨舌绽春雷压下所有人的声音。

“东圣阁、刑殿与礼殿联手查案,无关人等不得喧哗!请刑殿阁老高默查证现场!”

听着宗甘雨的话,许多人轻声叹气,文会是结束了,但文会的事却没有完全解决。

高默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看了宗甘雨一眼,然后轻咳一声,对方运道:“方虚圣,老夫想知道,你为何杀葛忆明?”

方运淡然道:“叛国,逆种,焉有不杀之理!”

“一派胡言,圣院未判决,你敢说他逆种?数百万人在这里亲眼看到事情经过,吾子忆明何曾逆种!”宗甘雨大怒。

李繁铭朗声道:“启国进士李繁铭,认为葛忆明逆种!”

李繁铭话音未落,方运在江州的同窗跟着舌绽春雷道:“景国举人马渊,认为葛忆明逆种!”

“孔城孔德论,认定葛忆明逆种!”孔德论的语气极为冷淡。

“武国孙乃勇,认为葛忆明逆种!”

一开始,是几个人陆续开口,但不多时,成千上万人齐声高喊认定葛忆明逆种。

最后,数百万的景国百姓一起大喊。

“葛忆明是逆种!”

“葛忆明是逆种!”

宗甘雨的脸一片青紫。

众多读书人暗暗发笑,在方运的治下与方运作对,那就要做好与所有百姓为敌的准备。

高默也不过阻止,当众人喊累了,他才轻咳一声,传遍全场,压下所有人的声音。

“葛忆明的言行,论榜之上有人记录,而且多位史家人的记录一致,按照圣院的规矩,可以作为呈堂证供。为了节省时间,我便不再询问方虚圣。根据史家人的记录,若是说葛忆明是逆种,难以定论,但若说他憎恨方虚圣,与方虚圣为敌,确有其事。宗家主,老夫说的可对?”高默问。

宗甘雨猜到高默接下来会说什么,但刑殿自有一套规则,即便他乃是半圣之子,也无法干涉刑殿。

宗甘雨道:“葛忆明与方运二人是有矛盾,但葛忆明绝不会因此勾结外族,也更不可能对方运动杀心。”

在场众多读书人立刻听出两人的意图,高默似是想确定葛忆明有杀意,但宗甘雨提前化解这一点。

高默却冷漠地道:“宗家主真是会说笑话,在场之人,不止葛忆明对方虚圣有杀心,何须狡辩?堂堂进士对虚圣起了杀心,本身不算什么,即便用言语攻击方虚圣,也算不上大罪。但是,在蛟圣使长江化龙,危及两岸亿万百姓生命之时,身为人族读书人,即便不一致对外,也当保持中立。但葛忆明却在那种时候继续攻击方虚圣,并且以蛟圣同伙自居,老夫认为,他心未逆种,但行同逆种!”

许多读书人诧异地看着高默,陷入深思,身为刑殿大儒,绝不会如此快地表达立场和看法,而且今日高默明显不像是绝对中立的刑殿阁老,有点偏袒方运。看来,今天发生的种种也影响到这位大儒,或许他也想秉公执法,而是被宗雷两家人恶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