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甘雨阴沉着脸,即便是郦道元的意念出现,雷家与宗家也已经算计到,但是,万万没算到孔家家主会突然出现,甚至乘坐列国车,带出孔圣衣冠。

虽然没法看到孔家家主孔长逊的圣体,只能看到本体,但圣云显现,必然是圣体相随。

孔家家主并非完全的半圣,甚至对圣道的理解永远止于看到圣道之穹,但他若借助孔圣遗留之物,足以诛杀万界任何半圣,没有例外。

蛟圣纵然再嚣张跋扈,也不敢与全副武装的孔家家主战斗,只能放弃对方运出手,让宗雷两家与庆君的计划付之东流。

蛟圣退回蛟圣宫,胜负已分。

宗甘雨深吸一口气,身为大儒,心念赤诚,文胆澄清,即便全盘皆输,也会在一息内恢复正常,凭借浩然正气洗濯全身,消弭所有负面心神。

但现在,宗甘雨文胆并不清,心念也没有赤诚,因为他文胆蒙尘。

即便文胆蒙尘,宗甘雨也有大儒的修为,在即将破口大骂之时,把所有的火气强压回肚子里,快速思索如何体面收场。

但是,另一旁的雷廷真则无法承受这个结局,就见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片红一片紫,须发怒张,双目喷火,如同一个大炮仗随时可能炸开。

“老夫……老夫……”雷廷真死死咬着牙,明明想说什么,但理智却让他无法开口,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附近的几个读书人默默地后退,同时露出震惊之色。

雷廷真竟然陷入‘心乱神迷’之中,这是只有巅峰大学士或大儒才可能陷入的危难,因为他们已经‘正心’,本来不会被外物影响,可事无绝对,一旦遇到极端的事情,而自身的力量又不足以化解,便会陷入心乱神迷之危。

宗午源突然望向孔长逊,用全力舌绽春雷。

“敢问孔家家主,为何阻我宗雷两家与庆国!孔家不应该置身事外吗?孔家不应该交好水族吗?孔家不应该一视同仁吗?为何如此偏向方运!方运导致四海龙族分裂,你们不管不问;方运在孔圣文界大开杀戒,你们还是不管不问;现在他有难了,你却携带孔圣遗物亲自出手,孔圣在天之灵岂能瞑目!”

宗甘雨猛地转头,扬起手臂,对准宗午源的脸狠狠抡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全场。

宗午源直接被抽倒,斜躺在地上,捂着脸委屈地看着父亲,不敢说话。

宗甘雨骂道:“为父在家是如何教导你的?你竟然如此无状无礼,简直大逆不道!老夫……老夫……”

宗甘雨气得语无伦次,然后扭头四下寻找什么,好像要找棍子打宗午源。

方运冷冷地看着宗甘雨,这种戏码太过常见,无非是宗甘雨生怕宗午源继续说下去闯大祸,也怕孔长逊出手惩戒宗午源,干脆自己先下手。

附近的宗家家老们急忙过去拉住宗甘雨,纷纷劝说。

“宗午源终究还是年轻,义愤填膺,情有可原。”

“这事怎能怪这个孩子,要怪也该怪方运。”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看就算了。”

看着这一幕,众多读书人被宗家家老的无耻惊呆了,宗午源还年轻不应该怪罪,那为何要怪罪比宗午源小十几岁的方运?

宗甘雨似乎还想打宗午源,但被家老们拉扯,无奈一叹,然后望向孔长逊的方向,深深作揖,舌绽春雷。

“在下宗甘雨,教子无方,导致不肖子出言无状,特向长逊兄认罪。”

众人向孔家家主的方向看去,但随后一愣,因为就在几息前,孔长逊与列国车还在孔城,但现在,列国车已经飞跃万里之遥,抵达庆国上空。

列国车停在半空。

看到这个场面,所有庆国人面色剧变,尤其是宗家人,几乎面如土色。

庆君的右手剧烈地抖起来。

孔长逊坐于列国车上,淡然一笑,声音瞬间抵达巴陵城上空。

“甘雨兄无须如此,不过是小儿戏言而已,老夫岂会当真?不过,老夫纠正午源这孩子一个小小的错误,老夫出行,与方虚圣毫无关系,甚至也与蛟圣也毫无关系,只是为拜访宗圣。”

孔长逊的一番话风轻云淡,但在场的所有人嗅到不同寻常的气味。

方运暴露宗圣在文界的棋子,孔长逊全副武装找宗圣兴师问罪,实属正常,两位都是半圣,自然会处理好这件事。

但是,孔长逊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郦道元与蛟圣的冲突即将爆发的时候出现,迫使蛟圣逃跑,那未免太过巧合。

但既然孔长逊这么说,那无论众人如何猜想,也只能当成他去拜访宗圣。

至于导致蛟圣逃离,导致宗家雷家满盘皆输,导致人族与龙族关系恶化,导致方运转危为安,这些只要孔长逊不承认,就没人可以说出口。

即便是宗雷两家与庆君也不会说出来。

一些雷家人面带苦色望向长江入海口的方向,现在即使孔长逊如此说,蛟圣也不能出面。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