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是换别的营生吧,我们一定可以做别的。”张经安苦恼道。

方运道:“码头驿站的搬运工,只招十六岁以上的,你做不到。各工坊只找有手艺的工人,你毫无经验,同样做不到。自己做小买卖的话,你连馄饨都做不出来,就算做出来,你做的比别人好吃吗?连一技之长都没有,哪来的勇气说这种话?”

方运居高临下看着张经安,目光里似乎比冬日的寒风更冷。

“我……”

方运道:“没关系,你可以继续饿着,我可以继续陪你找。你很幸运,没病没灾,不需要养活谁,家里也没人需要你救命。”

张经安肚子里咕噜噜的声音更大。

“我做!”张经安咬着牙道。

“很好,我们这就去,去晚了恐怕被人抢先。”方运立刻找到牙子,交了一百文钱,取了记着倾脚头地点的条子,向外走去。

“这一百文钱各占一半,接下来,你每天还我两文钱,直到还清为止。”方运道。

“小气!”张经安小声道。

两人冒着风雪,快步来到新明街,在一栋旧房子中见到了这片地方的倾脚头,得知招工的原因。

冬天与其他时节不同,天寒地冻,人干活本来就慢,而许多垃圾都会冻上,所以处理起来会十分吃力。负责新明街区域的是一对夫妻,但女人生病在家休养,现在只剩一个男人,所以才会临时招工,如果干得好,会考虑转长工。

“工钱日结,不论多少人,做完整条街的事,一天可得二十文,冬日有所增加,得二十五文。我只给二十五文,你们父子与老郭商量如何分钱,别的我不插手。记住,做的不好,还要扣钱,若是惹了麻烦,我们也一概不管。早上收粪便,下午收垃圾,其余时间你们做什么,我们管不着……”

倾脚头快速说明了一些工作要求后,写了一份文书,双方签字画押,便让方运他们去找老郭。

两人离开温暖的屋子,再度出门,很快在新明街的一处人家的后门看到一辆较大的牛车。不过,拉车的不是牛马,而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身上套着绳索,吃力地前行。

两人快步走过去,方运看了一下老郭,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皮袄、皮毛和皮靴都有补丁,还沾着少许污迹,有些地方甚至脏得发亮。

到了近前,方运伸手搭在左侧车辕向前拉,张经安也立刻跑到右侧车辕。

老郭抬起头,风雪落面庞,用茫然的目光看着方运,过了好一会儿,那目光中才有些许明亮。

冬天呼出的哈气似乎遮住了他眼睛里的光芒。

方运开门见山道:“我们父子是来当短工的,和你一起负责新明街。”方运说着,拿出倾脚头的文书。

老郭眼中闪过一抹警惕,仔细打量了方运一眼,轻轻点头,张开干裂的嘴唇,吃力地道:“你们两个,没做过这行吧?”

“第一次做,不过您放心,您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前三天,我们只拿十文钱,您拿十五文。等我们熟悉了,再商量新的分钱办法,不让您吃亏,您看如何?”方运面带笑意。

“中!快帮我把今天的活干完,拖到夜里更难熬。”老郭道。

“好。经安,加把劲!不用力气,就别想领钱!”方运抓住一根绳子拉车,但却只用出寻常男人的力气。

“嗯!”张经安答应着,也用力拉车。

两人的手都露在外面,方运的两手始终没有变化,但张经安的两只小手很快冻红。

张经安只觉两手传来刺骨的疼痛,同时感到发麻,但却不敢松手。

若是松手,必然会被扣工钱。

张经安偷偷看了“张龙象”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荆州城学习圣元大陆的城市,有不错的下水系统,污水可以顺着地下工家打造的管道流到城外的长江中,但许多杂物却留在污水槽中,还有一些杂物被堆到后门口,都要由倾脚头来处理。

三人拉着车来到下一家的后门口,这里有供附近数家人一起使用的污水槽。老郭拎起一把铁锹,道:“冬天的污水槽会被冻住,每天都要清理一遍上面的污物,铲掉碎冰。别看说的容易,其实非常麻烦,需要很大的力气,甚至能把虎口磨出血,第二天两手酸疼。”

方运伸手抓着铁锹,笑道:“既然这是最麻烦的活,就让我来做,不过,每天要多分我三文钱。”

“不行。最多给你一文。”老郭握着铁锹不放手。

“各退一步,两文。”方运道。

“成交!”老郭笑着松开铁锹,暗中松了口气,随着年纪增大,频繁铲冰让他有些吃不消。

方运拿起铁锹,对着污水槽附近的冰层用力铲去。

方运一眼扫过,就知道哪里的冰层最脆,一次铲多少最合适,凭借堪比妖侯的力量,铲冰对他来说和铲沙子的区别并不大。

“一把好力气!”老郭是个识货的,忍不住赞叹。

张经安拿起另一把铁锹,要把碎冰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