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运脚踏平步青云,陈家众人站在飞页空舟之上,徐徐降落在京城的北门外。

他们在飞行的过程中有说有笑,但是到了城门外,反而收敛笑容,一起看向前方。

北门外不仅有陈家的马车,还有整整两百余京城衙役站在门口,刑部右侍郎殷览一脸冷意,快步迎上来,向方运等人一拱手,道:“方虚圣,得罪了。刑部刚得到消息,有人亲眼看到您杀死人族进士计知白,按照《大景律》,请您随我们去刑部衙门走一趟!”

殷览乃是景国翰林,更是柳山的党羽,颇有文名。

而在门口,还有守门的士兵和来往的行人,这些人看着方运发呆,其中不少人腰间系着白色的布腰带,在为方运戴孝,到现在还想不通方运怎么活了。

让众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方运竟然旁若无人从殷览身边走过,一边走一边道:“想抓我?让柳山亲自来。”

完全被无视的殷览脸上闪过一抹羞愤,没想到方运竟然如此瞧不起自己。

殷览一咬牙,跟上方运的脚步,道:“济王殿下,法不阿贵,绳不挠曲。您哪怕贵为济王,在景国杀人,我刑部依旧要将您绳之以法!”

“我杀了他最心爱的学生,他都不敢亲自来抓我么?整天只知道鬼鬼祟祟、蝇营狗苟,把景国交给这种人,我怎能放心?待我从圣院学成归来,定要朝廷为之一清!”方运答非所问,向陈家的马车走去。

“来人,拿下济王!”殷览大喝一声。

两百衙役看着方运,神态纠结,无一人敢迈步。

“大胆!连本官的话都不听了吗?赵捕头,你职责所在,为何不来拿人?”殷览怒视一个身穿九品官服的魁梧中年人。

那赵捕头还在发愣,刹那后醒悟过来,委屈地看着殷览道:“殷大人,来之前,您可没说来抓活着的方虚圣啊?再说了,我们既管不到王爷头上,也管不到虚圣身上。大人,您另请高明吧。”

“放肆!京城乃天子脚下,无分高下,只要有罪之人,京城衙门皆可捉拿!你不想当这个捕头了吗?”殷览阴狠地看着赵捕头。

赵捕头看了一眼正在上马车的方运,又看了看侍郎殷览,一咬牙,道:“不当了!”赵捕头说完当众脱下官服,然后把文宝腰牌扔到衣服上,转身进城。

十余个衙役竟然也脱下皂隶服,跟着赵捕头远去。

“你给本官等着!”殷览差点把鼻子气歪,身为堂堂翰林,一国侍郎,哪里受过区区童生捕头的气。

不远处一个路人小声嘀咕:“方虚圣都走远了,叫什么叫。”

殷览扭头看去,众人呼啦啦散开,然后快步向城里赶,一边小跑一边兴奋地议论。

“那真是方虚圣?”

“错不了,连刑部侍郎都说他是,那一定是。”

“可方虚圣不算是死了吗?”

“虚圣不是一般人,死了能复活啊!”

“说的也是!俺得把这个消息告诉俺娘,俺娘每次说起方虚圣就抹泪,现在方虚圣活过来了,她一定高兴!”

众人快步走着,快乐笑着。

陈家的马车没有前往陈圣世家,而是停在“若卢狱”门外。

京城的监狱分四等,最上等的便是若卢狱,关押高官或文位较高的读书人。

第二等是上林狱,关押小官吏或秀才童生。

第三等则是京狱,关押着普通百姓。

第四等是虎囚狱,专门关押一些穷凶极恶的歹徒。

方运去年入狱,住的便是环境最为恶劣的虎囚狱。不过由于方运住过,再加上查明那里有蒙冤之人,现在虎囚狱已经被封闭,不再让囚犯住那般恶劣的监狱。

方运曾多次出现在景国学宫上空的光幕上,若卢狱门口的狱卒一眼认了出来,然后呆呆地看着方运,又惊又喜,同时又带着怀疑之色。

这些狱卒只是怀疑方运的生死,却没有怀疑骗子,因为京城人都认得那几辆马车上陈圣世家的标记,没有哪个骗子蠢到打着半圣世家的旗号来若卢狱招摇撞骗。

“您是……”

“是我。”方运轻轻点了一下头。

“您……您不是圣陨了吗?”为首的狱卒说话磕磕绊绊,随后看了一眼方运身后的人,都身穿文位服,最差是进士,最高是大学士。

“那是误传。”方运走到门口停下。

狱卒小心翼翼问:“请问方虚圣,您来若卢狱有何贵干?”

“带人走。”方运一脸风轻云淡。

狱卒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后苦笑道:“虚圣大人,那些人毕竟刺杀左相大人,不能带走啊。”

“刺杀柳山有什么错?柳山不该死吗?”方运反问。

一众狱卒瞠目结舌,方运身后的陈家人也哭笑不得,全天下也只有方运能说出这种话,也只有他敢。

陈靖羡慕地看着方运,心中暗道,这就是有底气和没底气的区别,陈圣即将陨落,陈家人生怕事后遭到更强大的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