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白云离开京城,载着柳山直飞离西海龙宫最近的一个海眼。

身为景国的众官之首,左相的一举一动都受到关注,这个消息迅速传遍各处。

宁安县衙的议事厅中,气氛有些诡谲。

方运与许实两人都不说话,而农殿的人发表对合作的看法,并不断要求宁安县官吏相助。

农殿所需,宁安官吏哪敢不从,不断点头表示全力配合。

耿戈低着头,不时应声,心里却有点绝望。

因为,他发现了方运的真正手段。

柳山之所以要把方运送到宁安县,是想联合所有官吏彻底架空他,不要说没有经验的方运,就算是那些老进士老翰林遇到这种情况,要么掀桌子离开,要么成为傀儡雕像,任人摆布。

偏偏现在是殿试,方运若掀桌子离开,就等于主动放弃殿试,所以左相一党官员以为方运会成为县衙的一尊雕像,除了能写点诗词文章,教教那些学子,毫无用处。

可是,方运绕过官僚系统,直接沟通圣院各殿,引来强龙,怒压地头蛇!

这些官吏可以不配合方运,但绝对不能不配合圣院各殿。

圣院每一殿都是一个庞大的利益团体,别说左相,哪怕宗圣世家都不敢得罪,毕竟宗圣寿命有限,但圣院各殿却与人族同寿。

方运对律法、机关和农业畜牧的革新,实际就是给各殿各相关世家送大礼,而且礼物与圣道相关,太过丰厚,谁不要,马上会被抢光,必须要得到。既然拿到大礼,那就必须出面帮方运。

各殿在宁安县立下试点,以圣院的名义命令官吏相助,实质就是在逼宁安县上下官吏帮方运完成殿试。

现在哪个官吏要是想破坏方运的革新,不需要方运开口,各殿直接联合刑殿严惩,哪怕把宁安县所有官吏清洗一遍,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现在左相一党的官吏已经很少想着为难方运,大部分时间都用在防止被方运抓住把柄。

申洺感到无比悲哀,方运除了在进入宁安县的第一天使用雷霆手段拿下典史,之后再也没亲自拿下重要的官吏,就是因为掌握了这个强大的手段,不需要高调行事,一直在慢慢布局。

现在,宁安县成了刑殿、工殿和农殿三个实权殿院的试点,而《圣道》编审院和典籍院一直盼着方运写出好文章,这些殿院已经围绕着方运和宁安县形成了隐性的利益团体。

布局已成。

更何况医殿、战殿等各殿因为看到了其他殿院得到甜头,正翘首以盼,都希望方运能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利益。

到现在为止,柳山也好,宗圣世家也好,动方运所需要的代价将是之前的成百上千倍。

任何针对宁安县的苗头,都会被各殿院合力扑灭。

农殿大儒许实正是因为看到这一点,所以才措辞激烈,逼他舌绽春雷告诉宁安县百姓,让方运在宁安县的威名如日中天。

粮祸之围,将成为左相一党的绝响,之后,要么不会再出手,要么就是小打小闹,至于最后一个可能,耿戈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宗圣世家也好,左相也罢,未必有掀翻棋盘的勇气。

突然,耿戈手握官印,接收到左相离开京城的消息,具体去哪儿,无人知晓。

耿戈用力握住拳头,目光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他仍然记得多年前,北希县还在的时候,身为密州牧的柳山亲自在城头战斗的场面,那时候柳山只是翰林,但杂家相印已然达到三国层次,力战三天三夜,最终让北希全县军民平安撤退,之后因才气消耗过度而昏迷两天。

身为一个跟随柳山多年的人,耿戈坚信,只要柳山亲自出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务,就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

在多年前,耿戈就知道,大儒只是柳山的第一步,柳山的真正目标,是半圣!

曾经有人斥责柳山卖国,但耿戈曾冷笑反驳,昔日杂家第一半圣吕不韦以秦王为奇货,囤积居奇,待价而沽,换秦国相位,今日柳山以即将被灭国的景国为奇货,换半圣之位,又有何妨!

左相是别家之敌,在杂家眼中,却是敢作敢为之人,乃是坚持杂家圣道的行道者,甚至是未来的执道者。

耿戈猛地站起,向方运与许实一拱手,道:“转运司公务繁忙,下官还有要事去做,就此告辞。”

不等方运与许实开口,耿戈就向门外走去。

许实懒得与耿戈计较,毕竟已经达到帮方运的目的。

方运也没有留耿戈,等耿戈即将走出大门的时候,方运突然转头望向主簿申洺,道:“申洺,你该当何罪!”

申洺抬头看着方运,没有丝毫的惊恐,而是一脸茫然,像是在问:耿戈跟你置气离开,你把矛头对准我是什么意思?我今天老老实实的没招惹你啊!

耿戈也糊涂了,方运怎么突然向申洺发难,申洺算是柳山的亲戚,地位是不重要,但若动申洺,这是在逼整个密州的官吏动手!

申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