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包拯虽然不是演义小说里的那个包黑子、包青天,但,不论是演义,还是史实,有一点却是共通的,那就是,包拯刚正不讹、铁面无私的性格。

说好听点,这是个和范仲淹一样纯粹得不能再纯粹的人。说不好听点,就是一根筋。

他只认公理,只认法度,其它一切,甭管你是谁,皇帝老子、自己的亲儿子,谁也不好使!

看看他的“战绩”就知道,这位干过多少牛逼事儿。

光运转使以上的朝廷大员,就被他干掉了六七个;搅黄了张尧佐的宣微南院使;骂得宋庠、宋祁两兄弟见他就躲;好几次喷得赵祯一点脾气没有,连皇帝想给小舅子求个情,给叔丈人谋个官都不行。

另外,大家都认为北宋换得最勤的是宰相,其实不然,大宋换得最勤的,是开封府尹这个位子。

放眼北宋百年,一共换了一百八十几个开封府尹,平均每半年换一任。

为什么呢?因为这个官儿不好当。

做为当世第一城的执政官,引领一个百万人口的大城,不单单要有能力,还得要压得住场子。开封城里除了皇亲贵胄,就是重臣亲眷,没点实力,没点威望,根本挑不起这个担子。

所以,开封府尹这个职位,一般都是由皇家亲王或是宰相重臣来兼任,一般人干不了。

唯独一个包拯,区区监察御史,也只能算是中等官员,赵祯怎么敢把他放到那么重要的位置?

无它,就因为这哥们谁的帐都不买,只认一个理。

所以,整个大宋最难缠、最不好说话的,就是他。

怎么今天......突然就这么“乖”了?

......

“臣不问,臣答应陛下!”包拯一句话把所有人都弄懵了。

看着皇帝与范公,包括王拱辰都一脸见鬼似的看着自己,包拯不由凄然一笑。

说实话,他自己都有点不适应,这还是他吗?。

“微臣有几句话在心里憋了许久,想与陛下说说......”

“包卿家,但说无妨。”

“其实......”

包拯整理了一下心绪,面容肃穆地坦然道:“其实年前,辽使萧思耶大闹朝堂、南平郡王饮鸠自尽的前一天,辽馆派人与臣下接触过,请陛下恕臣不报之罪!”

“......”

赵祯与范仲淹对视一眼,辽人把耶律重元的那件事泄露给大宋言官,这个赵祯是知道的,只是当做不知罢了。因为赵祯知道,让他们掺合进来没好处。此时他有些不明白,包拯这个时候提这件事做甚?

包拯继续道:“微臣现在提起此事,是因那次之事过后,臣下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心中除了自责,就只剩下惭愧......”

“王爷之死,臣,有责任!”

赵祯一怔,“包卿家,何出此言?”

包拯道:“那一日,臣明知辽臣别有用心,但是却没打算阻止,反而想当堂让陛下严查此事。”

“只不过,萧思耶太心急,自己先跳了出来。而老王爷又抢在微臣出声之前,把所有的非议都拦了下来。不然,依臣的秉性,是一定会出来自领公道的。“

赵祯叹了口气道:“皇叔是刻意为之的,确是不敢让众卿家掺合进来,否则只怕就更复杂了。”

“所以......臣有责任。”

赵祯闻声,急忙劝阻,“卿家不必多想,皇叔之死,罪在辽人,与卿家没有半点关系。”

“不,有关!”包拯又开始犯倔。

赵祯扭不过他,只得听他继续说下去。

包拯又道:“其实,那一日朝上的情况,明眼人都看得出,王爷是在代人领罪,至于保的是谁,十之八九是唐子浩。”

“包括王老将军与王爷连日列班;还有陛下在上朝前就召见了范公等一众重臣。”

“种种迹象都说明,事情肯定不像辽人说的那么简单,陛下和王爷、范公、文相公都在不惜一些代价的掩饰着什么。”

赵祯点头,不说他猜对了,也不说他没猜对。

“爱卿知道就好......”

包拯继续道:“可是,尽管微臣看出了不妥,尽管知道这是辽人的诡计,但是,若不是王爷以死相抵,臣还是要出来说一句所谓的公道话。”

“因为在臣看来,法度大于天,公理胜似一切。尽管再怎么事出有因,私通卖国的罪名都是要查一查的,至少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

赵祯无言以对,正是因为没法给天下人交代,皇叔才会以命相抵。

“可是,臣错了!”包拯脸色凄然。“直到老王爷饮下毒酒,臣才猛然惊醒,正是臣的这种愚蠢的公道,被辽人所利用,也就是这种愚蠢的公道,逼死了王爷!”

“汉家儒道讲求君子之治、尚仁重礼,卖国通敌是错,这是礼;我们手段恶劣,辽人盛怒,要给人家一个公道,这也是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