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捋的契约文书如同烫手的山芋,直往外推,“还请管事回禀国舅,如此重礼,老夫万万受不得。”

曹福不接,恭敬笑道:“范公这就是为难小的了!主家有言,若范公不授,小年回去可是要吃罚的。”

不待范仲淹再推,“范公安然受之就是,此事是官家授意,要不然,家主也不敢坏范公名节。”

范仲淹一听是官家授意,也就释然了。

上朝那一出戏,肯定是官家和曹佾、赵允弼商量好的.,如此一来,他也不算受之有愧。

“那老夫就谢过国舅了!”

曹福释然一笑,“如此甚好,其实回山后半山还有一处炭厂,但那是曹府主要的一项营收,不能赠于范公。但家主有言,将来书院建成,一应用度也是不小的开支,曹家会从炭厂每年盈余之中拿出半成,以助学资。”

“让国舅费心了!”

“范公哪里话,范公半生为公,是为大宋栋梁,官家一直觉得愧对范公,要家主多多照应,不能让范公寒了心。皇后娘娘还特意嘱咐,要替范公想得周全,不可让您老多费心神。”

...

唐奕在后面听得啧啧称奇,心说,这曹家号称东京首富果然不假,大宋朝怕是再找不出来比他更大方的了。而且传闻曹佾深谐安身之道,看来也非虚言。一个管家都这么高的素质,既显示了主家的慷慨体贴,又把头功让给了皇帝和皇后,真不是一般人啊。

“家主有言,今日先把田契佣契给您送过来。等过几天,范公要亲去回山之时,可到府上知会一声,家主会派人与范公去回山交接。”

曹福又念叨了几句其中细处,就告辞而去。

范仲淹送走曹福,回身朝唐奕扬了扬手中的一捋文书,有些得意地道:“看到没?老夫想办学,还用你小子出资?”

唐奕白了他一眼,提醒道:“师父,得意忘形可是不美,当戒!”

范仲淹眼睛一立,“小子.,尊卑不分可是不孝,该打!”

“师父,要注意形象。”

“小子,要尊师重道。”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居然顶上了牛,却不想这欢乐了一幕全被人看了去。

甄氏刚一进厅,就见这一老一少在那里耍宝,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两师徒这是在吵架吗?要吵,也吃过中饭再吵。”

范仲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他可是少有失态之时。

“咳咳...开饭!”

说完,就僵着身子与甄氏并行出了正厅。

甄氏一边慢行,一边欣然道:“夫君今日似是换了个人。”

“哦?此话怎讲?”

“以往夫君可是从来不苟言笑的,好像总有一口气压着,整天都是板着个脸。”

范仲淹心头一软,“我非对你,更非对家人。”

“妾身知道!”甄氏抿然笑着。“夫君是忧心国事,并不是疏离家人。”

“但是今天不同了,妾身还是第一次看到夫君笑得这般轻,也第一次发现,夫君也会和常人一般与晚辈笑闹。”

“....”范仲淹一阵无言,似乎是...

“这叫无官一身轻!”

唐奕跟在二人后面,贱贱地接了一句。

范仲淹脸子一红,这才想起夫妻之间的秘话儿,让这小子听了去。

“午后抄十篇《孝经》,长长记性!”

我......噗!

唐奕差点没吐血,十篇《孝经》?

《孝经》全文两千多字,十遍!抄死个人啊?

看来,老师还是不能轻易得罪地。

范大神很生气.....

后果很严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