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生机》的首映礼在影院六楼举行,而小刘为冯中良定下的影厅则在第五层的贵宾厅。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守在电梯门口的工作人员微笑着行礼,五楼贵宾厅已经候满了人。

短短的时间里,小刘额头已经沁出一层又一层的汗水,他出电梯的瞬间,准备掏出帕子擦把脸的时候,眼角余光就看到站在电梯门不远处的江至远了。

小刘下意识的愣住,他本能摆出防备的神色,将冯中良挡在了自己身后。

在一群面容鲜活,衣着考究的年轻男女之间,江至远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穿着打扮并不时尚,身上那件洗得泛白的灰色外套,领口、袖角处已经被磨得起毛了,从款式及外表都看得出来,这件外套已经有些年头。

哪怕是他身材异常的高大,面容英俊,但许多来来往往的男女从他身边经过时,都不由自主的露出几分鄙夷之色。

他却坦然自若的站在那里,以疏离冷漠的神情将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阻隔在他的世界之外,仿佛周围一切都与他没有多大关系似的。

在看到冯中良与小刘的时候,他仍靠着充电器的柱子,占了一角。

不远处有一对男女看着这边手机充电器的接口嘀咕,却没有人敢过来,人类本能趋吉避凶的本能,都感觉得出来江至远并不好惹。

他就这样与冯中良对视,目光里并没有小刘的存在,半晌之后冯中良笑了笑,将挡在自己身前的小刘推开了。

“老爷子……”

小刘有些急,冯中良却淡淡的道:

“你自己找个地方打发时间去,不要管我。”

“那怎么能行?”小刘急得上火,冯中良摇了摇头,拄着拐杖往江至远的方向走,两人隔着五六米的距离,他又不要小刘搀扶,走了十几步才到。

小刘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冯中良也不理他,只是打量着江至远:

“久违了。”

两人对于彼此的存在都心知肚明,冯中良知道小刘在查江至远,江至远也知道冯家的人在盯着他,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恶魔》上映。

但在冯中良心里,那一次见面不能算,两人碰了个头,却连话都没说。

“上一次跟你这样面对面说话,还是在二十多年前了。”

江至远点了点头,二十多年前两人打交道的时候,他还处于风华正茂的年纪,野心破灭,是冯中良的阶下囚。

那年的冯中良年纪也很轻,一手创立了中南实业,在香港人称‘良叔’,霸气外露。

现如今他已经老了,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

“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吧。”

两人年纪都不小了,在影厅中显得格外的醒目。

能在五楼贵宾厅里订影厅的人,大多非富即贵,难免会遇到有认识冯中良的。

他提出这样的建议,交待小刘去让人将定好的影厅门打开了,与江至远先进了影厅里头。

这间贵宾厅并不大,冯中良将不放心的小刘赶走,才打量着江至远。

“抽烟吗?”

冯中良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递给了江至远,他很自然的伸手接过。

此时的他比二十年前的他更沉默,时光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是很明显的,出狱之后繁重的体力工作让他的手长满了老茧,冯中良注意到他虎口位置有一道泛白的狰狞疤痕,蜿蜒直下,差点儿将他左手的拇指与四只手指剥离开来了。

他从兜里摸出一盒火柴,点燃了之后把烟点燃了,深深的吸了一口:

“好烟。”

烟雾缭绕里,他看到冯中良的目光,将左手伸了出来,让冯中良看得更清楚。

“才入狱那一年,差点儿被人把拇指掰下来了。”

他说这话时,轻描淡写的,可是从这伤痕,却看得出来当时的情况远比他此时平静的口气要凶险得多。

“最后人家收手了?”

冯中良问了一声,江至远就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是的。”

其实冯中良心里清楚,监狱里哪里有他说的这么平和,人家要撕下他的拇指,怎么可能最后收手?

小刘后期查来关于江至远的资料中,记录了这一件事。

人家差点儿撕掉了他的拇指,他却拿着磨尖的牙刷把人家喉咙捅出个窟窿。

江至远的心里住着一头猛兽。

“凭你的身手,现在要找个好的工作并不难。”冯中良看他从包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把点过的火柴梗放进纸里,连烟灰也抖了进去,这样的动作并不是他太讲究,不愿意把垃圾乱丢,分明是他已经刻入了骨子里谨慎的习惯,不留下一丝一毫自己曾来过这里的线索。

他隐约还记得,先前大厅里看到江至远的时候,这个人看似随意一站,其实站在了监控的死角,冯中良推测他可能连电梯也不会坐,会改走安全通道上楼。

兴许今晚他出来了一趟,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