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羽现形

邢稚莺被桑吉玛尔堵得进退不得,面红耳赤之际直是手足无措,心中更把那位惹事生非的世叔骂了个狗血淋头。

孰料正在这时,她耳边却猛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好你小莺儿,是不是在偷偷骂我?”

一线传音之术,正是皇甫鹰扬,邢稚莺登时心头狂喜,想都没想便将手里的没羽箭作势掷出。

众人但觉眼前一花,随即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那没羽箭已经牢牢嵌入靶心之中。

场中霎时一片欢腾,邢稚莺紧握着并未射出的没羽箭,耳边又听皇甫鹰扬难掩气沮的声音道:“好你个小莺儿,手脚倒真是快,难道不怕我不肯帮忙?”

邢稚莺嘴角微翘,心忖谅你也不敢,但转念间又稍觉异样,不知自己这究竟是哪来的自信。

对了,反正如果自己射不中,最后丢脸的还是他,鬼才信这家伙真会袖手旁观呢。

邢稚莺暗自得意,又向桑吉玛尔瞟去,只见她瞪圆了双眼,片刻方艰难的道:“好……姐姐真是好本事,咱们再来比过。”

她说罢扬声一喝,命人再次将两只箭靶向后挪去,众人更发出一阵欢呼之声。

转眼间箭靶落定,桑吉玛尔神色稍缓,低眉讷讷的道:“不如这样吧邢姐姐,这次咱们三箭齐发,如果还是不分胜负,便当作是你赢了,这样好不好?”

邢稚莺闻言诧喜,堪称正中下怀,但面上又不便就此应承,反而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正所谓客随主便,如果真的不分胜负,应该算作姐姐你赢。”

桑吉玛尔垂首赧然道:“我也不瞒姐姐,这一百四十步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再远可没法保证能够射中。到时候反正比不过姐姐,姐姐不如发发慈悲,给我稍微留点面子吧。”

她这几句话的声音压得极低,邢稚莺听罢既是好笑又是惭愧,当下俏脸微红的道:“那我却之不恭了,姐姐还请稳定心绪、全力施为,切莫留手才好。”

桑吉玛尔如释重负,便即扬声向周围说了一气,众人随后又暴出一片叫好之声。

邢稚莺只怕皇甫鹰扬没有听懂,觑准时机向他比了个“三”的手势,皇甫鹰扬面色俨然,暗中却以一线传音应了声晓得。

邢稚莺心中大定,接着只见桑吉玛尔抽出三支箭来,同时搭在弦上,双目紧盯着远处的箭靶,神情也紧绷起来。

邢稚莺知道桑吉玛尔这下孤注一掷,必定要用出看家本领了。果然紧接着只听她一声沉喝,三支利箭齐射而出,不及霎眼间已经同时命中箭靶。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两支利箭左右各中红心,最后一支却稍稍偏出,只落在中环左近,惋惜之余顿时便发出一片唏嘘。

桑吉玛尔同样大失所望,懊恼之下随手将长弓抛在一边,绷着粉脸退了下去,竟是连招呼都没跟邢稚莺打。

邢稚莺见桑吉玛尔如此,心中惭愧莫名,竟有些想打起退堂鼓来。偷偷瞥了一眼皇甫鹰扬,却见他正目光灼灼的注视着自己,脸上都是鼓励之色。

邢稚莺犹豫片刻,耳听众人“章秋仙葩”的呼声愈来愈响,终是暗道一声无奈,扬手便将三支没羽箭一起‘掷’了出去。

场中登时一寂,邢稚莺本拟接下来又是欢呼如雷,孰料待了片刻,却只听阵阵嗡嗡声不断传入耳中,她心里蓦地一沉——难道这下出了意外?

难以置信的向皇甫鹰扬望去,却赫然见到他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条沉雄硬朗的身影,而他的右腕正给这人牢牢擒在手中,半点动弹不得。

眼见“幕后黑手”竟给人家当场抓了现行,邢稚莺哪还顾得上方才那三箭有没有命中,脑海中只是轰轰然的不知所措,一张俏脸也胀得通红。

恍惚间猛觉手臂一紧,却是被桑吉玛尔抓了个正着,邢稚莺蓦地一个激灵,忙不迭的挣扎开去,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桑吉玛尔没想到邢稚莺反应这么大,怔了怔方细声道:“好姐姐,谢谢你啦。”

邢稚莺听到这话,知道自己多半是输了,魂不守舍之下轻嗯一声,目光又忍不住向皇甫鹰扬那边瞟去。

桑吉玛尔见邢稚莺神色有异,也跟着转过头去,随即发出一声欢呼道:“师父!您可算起来啦!”

邢稚莺娇躯一震,方才她心神激荡,还没来得及细看,难道那人竟会是瑞阳子?诧异间只听一声轻笑,微带沙哑的声音传来道:“笨丫头还好意思在这儿大呼小叫,刚刚为师的脸都差点让你丢光了。”

说话间但见那人拽着皇甫鹰扬走近过来,似曾相识的眉眼中微现醉意,却不掩一派英风豪气,举手投足隐见大家风范,正是昆仑派擎天宫上德殿掌殿,道号瑞阳子的常万里。

桑吉玛尔闻言晕生双颊,迎上前去撒着娇道:“那是徒儿一时失手了嘛,正所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总之情有可原不是么?更何况比到最后,结果还是徒儿赢了呀。”

她说罢又向邢稚莺投来感激的一瞥,邢稚莺知道桑吉玛尔误会自己故意让了她,一时之间更觉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