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西城,居德坊,公侯街。

宁国府正门前,一群鲜衣怒马的王孙公子。

虽然都身着常服,但腰间系着的金黄玉带,却昭显着他们非同一般的身份。

为首的,正是当今天子五皇子,赢昼。

赢昼今年亦不过十四五的年纪,和贾环差不多大,名声也差不多臭。

因董皇后无子,赢昼在宫里出生后,母妃没过二年就病故了,所以养在董皇后膝下,颇受宠爱。

而隆正帝长子和次子都未成年而夭折,三子赢时性格孤拐,不被太上皇所喜,出继给了武承郡王府。

四子赢历又太受太上皇宠爱,早早的被立下了皇太孙的名分,接在龙首宫亲自教养。

到头来,隆正帝膝下也只有赢昼一子。

因此,尽管赢昼生性顽劣,也常被隆正帝当庭使家法,可对他的宠爱,也是真实的。

这一点,人所周知。

隆正帝前二十年,被忠顺王压制的成了泥塑菩萨,大权半点也无。

那个时候,赢昼这样的天家逆子,就是一块臭狗屎,谁都能骂两句,啐两口,无人愿靠近。

可如今,隆正帝尽掌控天下大权,杀伐果决,威仪一时无两,赢昼也就从臭狗屎,变成了香饽饽……

连曾经骂过他“荒唐不羁、昏聩悖逆”的文臣们,都开始赞他纯孝天真,王字头上飞柳絮,更何况宗室子弟?

“五叔,说到底他不过是臣子。我听说,连镇国公府、武威公府那几家的子弟,都能随意进出贾府,怎地咱们反倒不能?

一伙子龙子龙孙,就晾在这太阳地儿里等他?”

一嘴上胡须刮的发青,细眉细眼,眼神闪烁的青年,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对赢昼不忿道。

赢昼瞥了此人一眼,嗤笑道:“赢昌,你要是把这话说给康王叔和王兄听,他二位能打你嘴巴,你信不信?”

赢昌闻言,面色一滞,眼神有些晦暗,嘿了声,道:“五叔儿,侄儿就想不明白,皇爷爷到底为何这般看重一个臣子?侄儿还听说,这个贾家庶孽,还和五叔您作对过,仗着皇爷爷的宠爱,竟让五叔您生生吃了大亏,五叔,您就这么……哎哟!”

赢昌眼药没上完,就惨叫了声,眼神惊恐的看向赢昼,道:“五叔,你……你打我作甚?”

赢昼哼了声,不屑道:“赢昌,你是不是觉得,这世上就你一个聪明人,你五叔我是出了名儿的废物点心,所以被你撺掇几句,就会傻乎乎的去和贾环硬干?

自以为是的混帐!

老蔡!”

赢昼身后一老仆忙站出来,躬身道:“殿下有何吩咐?”

赢昼一扬下巴,道:“回去给康王叔说清楚方才之事……还有,你可知道贾环那王八蛋和赢昌到底有什么过节,让人家这般想算计他?”

名唤老蔡的老仆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道:“殿下许是不知,王府之前的钱庄,一直都是小王爷母舅在管着。如今,那人被宁侯抓进了黑冰台……”

赢昼闻言大乐,道:“贾环还敢跑到康王叔的地盘抓人?可以啊……

行了,你带这混帐回去吧,给康王叔说明白了这事,别想着收人好处糊弄,改明儿我还要亲自和康王叔唠唠。”

老蔡面色一变,忙收起心里小心思,道了声“不敢”,然后拉着赢昌带着随从们离去了。

看着二人的背影,赢昼冷笑了声,又看向其他人,道:“本来今日只是奉父皇旨意,去宗人府传个话儿,然后过来寻贾环耍一耍。

正巧碰到你们,康王叔也想改善一下宗室诸王府和勋贵将门的关系,才让我带你们一块儿过来逛逛。

若是哪个还打着赢昌那种心思,现在就滚蛋。

想对付贾环,随你们去对付,我可以在后面给你们摇旗助威,但谁若想拿我当枪,趁早歇了这心思!

一群黑了心的!”

后面一十六七的少年忙笑道:“五弟,瞧你说的,我们可不是蜜罐里长大,目空一切的世子爷。

若非宁侯,我等现在还是王府里不招人待见的庶子,这辈子只能混吃等死。

承了那么大的恩,再想记恨人家,却不是我们愿意做的事。”

赢昼嘿嘿一笑,道:“嬴弘,你小子要是能一直这般精明,请封世子的折子也就快批下来了。”

嬴弘闻言大喜,不过又有些迟疑,道:“五弟,莫不是……宁侯连世子定属都能干预到?”

这就太骇人听闻了……

赢昼笑骂道:“胡扯什么?他算哪个位份儿上的,连这种事都能管得到,那大秦到底姓赢还是姓贾?

不过,这小子现在是勋贵里的要紧人物。

如今宗室诸王和勋贵的关系很紧张,老是这般不是回事儿。

要是你们再不知天高地厚的跑人家里打人脸,呵呵,这种没眼力价儿的蠢货,如何能承嗣王爵?

刚才我为什么打跑赢昌?